gu903();直至七年后,忽然发现当年的将星旁边,出现了一颗小星!此时他才恍悟,原是这颗小星延迟了将星投世的时辰。
只这一点耽搁,不光改了那将星的命数,更使他从此受制于自己,相生相克、相引相牵,只怕这一生一世,都要纠缠不休了!桃城的故事就讲了这么多,越前听了,立刻瞪大了眼睛:“难道……”桃城最喜欢他这孩子气的样子,不由得拍拍他的脑袋说:“不错,就是手冢。”越前将信将疑:桃城说的太过离奇,反让他觉得此事非伪。
桃城见他沉吟不语,以为他不信,不由得强调道:“我说的全是真的!”越前笑道:“我信你,因为依你的智力,编出来这样一个故事也太难为了!”“你你……”桃城佯怒,发起抖来,越前大笑,握住了他的手——“前几日那样对你,真是抱歉……因为心里明白你是个值托的人,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间,一再强求你吧!”他说着竟有些脸红:“宫廷的生活,处处明争暗斗,也难怪手冢会说觉得累了。
以后我若掌权,你还愿意这样陪我说话吗?”桃城一怔,不自觉反握住越前……其实桃城并没有将故事的全部都讲出来,原来当日他并不怎么相信这事,老人却说:“公子若不信,也是无妨,但你可知我为何要告诉你这一切?”“为什么?”桃城果然迷惑。
“因为公子是有缘人。
你命里注定陪伴另一颗帝星,与此贵人辅佐的那颗,本是兄弟……”桃城不待他说完便笑了起来,嗤道:“胡说!我怎么会去服侍裕太殿下?”“我可没说那是二皇子大人啊!”老人盯着桃城,狡黠的一笑:“你心里头有一个人,出身与你有天壤之别,你虽爱他,却不敢开口。
你为了他抛弃自己的官位,日后也会为了他重拾出征的帅旗。
你一心一意待他,只可惜……”“可惜什么?”桃城慌忙问。
“可惜他不懂如何待你。
他早晚要继承大业,你于他,只是一个谈得来的朋友,或者说是属下,这般苦楚,一月两月可忍,一年两年或者也能承受,但十年二十年呢?”桃城沉默下来,老人微笑的看着他,忽然桃城长叹一声,站起来。
“如何?”老人问。
“纵使如此,能有缘伴在他身边亦可!”桃城说着竟有些酸楚:“我爱这个人,现在已经是怎么也放不下的了!”
第40章
且说越前回京,诸人论功行赏,不二素来宽待下属,此行自然更为丰厚,于是堂上谢恩声连绵不断。
众人皆称赞越前年轻有为,不二更是善于用将,大家十分欣庆。
偏是右大臣自忖:“此乃扳倒手冢的最后时机,一旦放过,日后定不会再有机会了……”便出列拜道:“夫为将者,仁义二字不可弃,所谓‘事无苟免,不为利挠,有死之荣,无生之辱,此之谓义将’,手冢战场上轻易为敌所掳,失我国威,不可轻恕之。”众臣哑然,不二对此似是早在意料之中,便微笑点头,越前会意,令下属将手冢带上来。
等了好大一会,才见几位兵士将手冢押上了堂。
手冢仍穿着战甲,双手被缚,镣铐衣衫上处处血迹斑斑。
神情虽不失寻常风范,面色却憔悴苍白。
大家看了,都有些不忍。
不二默默地望着他,手冢勉强跪拜下去,不二止道:“免礼!手冢,如今我履行约定,亲自审问于你,你可将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手冢道谢,又笑着说:“我已多年不上朝,不想今日参拜,弄成这般模样,望陛下不要为前情羁绊,秉公处理,臣概无怨言!”不二不答,手冢便讲述了前后经过,不二安静的听着,之后又令越前核实,越前所言也与手冢句句都对得上。
不二听罢微微点头,又向群臣道:“大家都听清楚了么?”果然大部分臣子都不再说什么,唯有右大臣不依不饶,道手冢不过是一家之言,无有证据,如有伪饰谁又能得知?况且前番星象之事未有定论,手冢疑点重重,故不能轻易相信。
手冢道:“当日之事除幸村之外并无旁证,然他必然不肯证实我的清白。
我如今仅凭陛下处置——手冢所说一切均是实情,所依据者唯有自己良心。
天命一事,原属无稽,大家信也好,不信也好,若实在不能释怀,便剖开我的胸膛,取出我的心来察看好了!”不二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手冢抬头,遥遥望向他,不二的面上却有一丝疼惜的痛楚,手冢忽然想到真田的话,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右大臣立刻问他为何叹息,他道:“陛下明年就要满二十岁了。
臣有些后悔,悔这些年真正待在他身边的日子太少,悔不曾好好陪他。”廷上顿时一寂,手冢也沉默下来,箭伤令他疲倦异常,已无力再继续应对。
他日常做事,总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唯独在不二身上,是他一步步放弃了自己的掌控权。
飞鸟尽,良弓藏,不二本不该继续留他,是他选择了这一步……今时今地,就算走到绝境,也怨不得人!不二忽然开口,道:“手冢,你曾借我一柄匕首,如今……也许是到了该还你的时候了……”诸臣又是一阵沉默,越前桃城对视一眼,桃城不及出列便喊了起来:“陛下不可!”不二微微一笑,命殿上人将一个锦盘捧了出来。
大家不约而同的盯着那锦盘,不二拿起盘内的匕首看了看,令那人端给手冢。
堂上立时响起一片“陛下不可!”的呼声,几乎全数大臣下跪替手冢求情,不二望了望众人,依旧只是微笑。
锦盘到了手冢跟前,他一时竟觉得陌生:那匕首似乎并不是自己原来那柄,匕身看来簇新,柄上的红玉家徽也鲜艳的刺眼——也许不二对它的保管过于精心,以至于它的旧主人,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他再望了不二一眼,相距不过数尺,两人的距离却像隔了千山万水,不二的眼睛里有种恍惚的东西,非悲非喜,有决绝亦有依恋。
“臣——谢恩。”手冢慢慢地向龙位上拜了一拜,伸手去取那匕首。
“住手!”越前忽然大喝一声,抢过去一把抓起来,“周助你糊涂了不成——咦?”他忽然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迟疑了一下,又掂了掂,“这……”他愣了片刻,忽然悟出了什么似的,一脸哭笑不得地将匕首掷还给手冢,手冢接了,面上也是一僵,他慢慢的将匕身抽出来,堂上顿时一片哗然——那匕首,竟是用木头雕成的!一片愕然之间,手冢只听得不二说道:“金曰‘从革’,木曰‘曲直’,金主变,木主和。
手冢命理奇异,忌金银,故以木器赐之。
弃其肃杀之气,正其仁泽之名。
手冢战神投世,虽有主乱之嫌,然若用之得当,谁说不可保社稷平安?!”此时却有一名侍郎忍不住了——正是几日前建议不二除掉手冢的那位——出列高声反对,不二笑吟吟的回答道:“我非姑息此事。
君前日劝谏,是真心为国忧虑,忠心可嘉,我闻之受益匪浅。
然侍郎未免也太小看一条臂膀的功效——全局固重,然若无左右手握刀持枪,大局又有谁来把持?手冢为我臣下,更为我的知己。
于公于私,此臂膀皆不能斩。
君若信我不过,不妨同我赌上一赌:看我在位期间,手冢是否能一直在我身旁!到那时,才知你我二人,谁看人更准确些。”那侍郎语塞,沉思片刻后,默然归列。
右大臣本以为得手了,不料出了这么大的变数,一时不能接受,竟连声嚷道:“陛下怎么可以如此包庇手冢!”不二轻轻抬手,满廷都安静下来,他端坐在上面,以一种极平静的声音说道:“包庇与否,不妨交与后人评说。”那声音虽柔和,却自有一种无法描摹的威严与尊贵,大家不由自主的噤了声,齐齐的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依旧温暖如春。
第41章手冢仍旧在栖凤养伤。
不二请太医为他复察,确认毒已排净,所余筋骨之伤,因军医医治得法,亦无防碍。
不二立刻下令厚赏乾贞治。
一路颠簸,晚间手冢服了药便早早歇下。
不二处理了政事,偷偷到他房里来看。
手冢吃的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因此比日常睡得熟,不二蹑手蹑脚趴到他床头去,见他眉心微蹙,梦里也像是在为什么事烦心似的,不由得觉得好笑。
手冢的眉眼,他原是看得极熟了的,现在就着窗外的月色,倒觉得新鲜起来——遥记初见面时,手冢的脸上原没有这样深沉的表情,固然有些天生成的冰冷,然少年人意气风发,眉宇间是说不尽的风流倜傥,现在却都变做了青年男子的稳重沉着,不二看了一阵子,在心里叹了一下,正打算走开,却忽然瞧见手冢枕下掖着一个东西。
不二勾住了绳子,将它轻轻抽出来——原是那个香囊。
其物已经空了,似乎又被血污沾染过,现下却已被精心的洗净,只余一些淡淡的痕迹和香味在上面。
不二拿着香囊伫立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去,扭头快步走开了。
手冢修养数月,身体已基本痊愈,栖凤幽静怡人,但宫人殷勤伺候,以致鞋声熙攘不断,反令他烦躁。
这天大夫给他拆了绷带,他便想到外面走走。
立刻便有人备了软轿,手冢推辞道:“些些小伤,何须费此周折。”便自顾自走了出去。
至于去了哪里,不消说,自然是暖阁。
——天气渐寒,不二早移到暖阁处理政务,手冢素来不插手这些事,况身体也未大好,自回京后尚不曾去过。
然而这一次去,便意外地遇到了一些事:他方至暖阁底下,便瞧见一辆华贵的车子缓缓向外驶来,手冢识得是治部的车子,立刻退至路旁。
车子到他跟前停下,治部大臣下车来道:“啊呀,见到大将真是惊喜!大将已能下床走动,看来身体是痊愈了,可喜可贺!”手冢想起在边关时听说过的事情,心内便估出大概,立刻还礼寒暄,又不经意似的问:“不知老前辈入宫有何贵干?”治部侍郎立刻堆起笑来,回答道:“国君已近成年,按例该行大婚。
前番大将出征时,治部已着手选妃之事,我今番便是来敦促国君落实的。”手冢暗道:“果然!”,便又问:“可有好的人选?”“人选倒不缺,只是……”“只是如何?”“只是陛下公务繁忙,无暇顾念其他。”大臣道:“老臣此番带了几位淑媛的画卷入宫,便是要提醒陛下,家国皆大事,不可误了自己的终身……”手冢听得画卷,心头不禁一跳。
治部大臣却又凑上前来,郑重其事的说道:“将军素得陛下信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军如肯开尊口规劝陛下,陛下必然答应……”手冢一怔,甚觉哭笑不得,他敷衍了老臣几句,便说:“陛下还在等着我……”治部大臣识趣,立刻告辞上车。
手冢彬彬有礼,送他离去。
待治部的车子离开了,手冢也回头而去,想起方才的谈话,竟隐隐有些恼怒:“好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待登上暖阁,宫人们刚刚收起待客时的用具,越前也在,正笑呵呵地审视着一幅画卷品头论足。
不二抢过来,卷好了扔到下面,嘟囔道:“真是自做孽……”手冢不禁笑了一下,道:“怎可如此刻薄?”不二立刻发现了他,叫着“你怎么起来了?”便奔了过来,手冢任他将自己拉进里屋,按在榻上,又拿毯子围住自己……早有人端上了新煮的莲子茶,不二接过来搁了糖,递给手冢。
越前撇了撇嘴,借口还有一卷公文没看,躲开了。
手冢道:“早该过来问安,只是……原来夏天时,彼此来往方便。
如今搬得远了,臣行动有碍,陛下又繁忙于国事,臣恐怕要被抛诸于脑后了。”不二闻言失笑:“你怎么也做这种‘捐扇之叹’?就近有的是房子,你挑一栋搬过来就是了。”手冢摇了摇头。
不二会意,不由得沉默下来,两人对视,都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一名内侍拿了份单子,来请不二过目。
不二有些不悦,闻得是河务的奏表才提起了兴趣,展开看过,便笑着对手冢说:“如今有个亲近我的大好机会,你要不要?”手冢意外,问是何事。
不二道:“河务最近造了一批大船,听说很是宽敞舒服。
我想坐一坐。
可愿同去?”手冢笑道:“远江秋景,自是美不胜收。
臣求之不得。”不二舒了口气,笑起来。
“况且立妃之事,躲得一时是一时呢。”手冢又道。
不二一怔,立刻冷下脸来。
手冢却低头只顾喝茶,不二怒道:“你以为我平白的非要立什么后妃?宫里多的是可以侍寝的女官,我又临幸过谁?还不是为了……”手冢一怔,不二背对了他,自去研墨批文,旁边那内侍十分伶俐,便贴到手冢耳边去,给他讲了前因后果,手冢恍悟。
他虽然也曾猜想自己不在京都时,必然会有人在背后离间,却不曾料到会将不二逼到这个地步!心内立刻悔之不迭。
想了想,便令内侍暂且下去。
内侍出门时,乖巧的掩拢了隔栅,手冢自去向国君赔罪。
不二哪里肯理他。
至于两人究竟计较了些什么,手冢又费了多大力气才博得国君展颜,因无人佐证,故不录于此。
总之手冢答应了陪不二游山玩水,并自请负责沿途开销、行程安排、人员调配……不二又特地叮咛道:“若有一样不合心,你便替我娶了那什么三公主、右大臣的女孩儿还有前斋宫的某堂妹好了!”手冢闻言面上也是一僵,却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42章至出游时,大石和菊丸都在船上,手冢解释说微服出行,不好惊动宫人,才请大石他们前来代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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