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很有情调。
据说这条跑道长达二十多公里,全程白雪皑皑。陆嘉川载着他骑远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满眼是晶莹的雾凇,在阳光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金光,马蹄声静静地回荡在雪地里。
耳边掠过山林间的风,陆嘉川问他:冷吗?
祝以临摇头:不冷,你什么时候学的骑马?
回到陆家的第一年。陆嘉川说,他们给我开了一系列符合上流社会身份的课程,其中包括马术。陆娉婷从小就学了,比我熟练得多,当时她带我去马场,故意让我从疾奔的马背上摔下来,住了三个月的院。
祝以临眉头一皱,转脸看他。
陆嘉川面色轻松,仿佛心中毫无芥蒂: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哈,陆丰奎死了,博光倒了,她守着她那点儿可怜遗产,在巨大的落差里度过落魄的后半生,被凤凰男男友哄骗,被曾经的塑料姐妹嘲笑,就是她的报应。
说完可能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刻薄了,陆嘉川立刻改口,腔调软下来,跟祝以临撒娇:真的好疼啊,我摔下来的时候骨折了,哥哥。他们都欺负我,住院的时候都不来看我,我又害怕,又想你,还得在医院里背书,当时我太痛苦没有心思学习,落下了一些课程,期末考试成绩不理想,陆娉婷就告诉她爸,说我玩物丧志不求上进,只会管她要钱花,丢尽了陆家的脸。
祝以临心中五味杂陈,攥紧陆嘉川的手,心疼到说不出话来。
陆嘉川放慢马速,在雪地上慢慢地行进,搂着他说:我知道她讨厌我,谁不讨厌爸爸的私生子?可我做错了什么?我莫名其妙被丢进垃圾桶,又莫名其妙被领回家,如果不是当时需要陆丰奎的钱
祝以临知道。
陆家找上来的时候,他们刚高考完。
当时陆嘉川的烦恼很简单,一如既往是缺钱。
祝以临陪他算账,怎么安排花销能更节省?要打几份工才能赚够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最近生了几次病,每次买药都是一笔不菲的花销。
陆嘉川怕她病死了,也怕自己上不了大学,每天急得团团转。祝以临家里也很艰难,那年赵樱失业了,常常背着他哭。
他们谁都帮不上谁,只能抱在一起取暖,像一对在风雪里挣扎求生的小兽。
直到有一天,陆丰奎来雪中送炭了。
在当时看来,这是喜事一桩。
陆嘉川跟亲生父亲回家,不是天经地义吗?
祝以临不能留他,他没有资本开口让陆嘉川留下来。
陆嘉川不想走,也不能不走,否则怎么办呢?放弃自己的人生,不去读大学了,继承老太太的捡破烂事业,在江城的垃圾堆里蹉跎一生?还是放弃老太太,让她自己病死在家里,再也不要她了?
而且当时可能是受血缘影响吧,陆嘉川潜意识里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爸爸是抱有一丝期待的,虽然他不承认。
我后来才知道,陆丰奎为什么突然良心发现,派人找到了我?陆嘉川继续说,因为那年他公司出了点事,他迷信,请了一个据说很厉害的大师给他算了算,那个江湖骗子对他说了一堆狗屁不通的胡话,他回去仔细一想,可能是心虚了,想起自己以前干过的缺德事了,想弥补一下,积点德,这才把我接回去。
别难过了。祝以临摸了摸陆嘉川的脸,安抚性地亲了亲他。
陆嘉川顺势和祝以临接了个吻:我不难过,哥哥,和你在一起我就很高兴,你能讲讲你前几年的经历吗?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前几年祝以临顿了顿,你一问,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拍戏好像没什么了。
没有交新朋友吗?
有吧,但都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陆嘉川追着他问。
祝以临点头:嗯,他们都只是朋友,没人像你,越过那条线,成为我心里最重要的一部分。
陆嘉川呆了一下,被他突然的情话哄得耳根红了,尾巴翘起来,傻兮兮道:有多重要啊?
不可丈量。
祝以临伸手拽住缰绳,试图自己控制这匹马:别傻笑了,好好教我。
陆嘉川收敛表情:好,你坐稳点。
陆嘉川教练是个半吊子,还不肯认真教,祝以临和他在马背上待了一上午,不记得跑了多远,热得汗流浃背。
陆嘉川的怀抱越收越紧,一开始让他坐直,挺起腰,给他纠正骑马的姿势,后来心猿意马起来,什么都不顾了,隔几分钟就要搂着他接吻。
吵过一次架之后,陆嘉川黏糊起来变本加厉。
祝以临怀疑他对自己心有不满,发泄在唇齿上,故意咬人,而且占有欲惊人,特别霸道,不许祝以临走神,不许提别人,不许忽视他,一分钟都不行。
但陆嘉川的霸道是软刀子杀人,用你不爱我,否则你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神直视祝以临,祝以临明知道他就是故意撒娇,也无可奈何。
陆教练。祝以临实在是累了,想下马歇着去,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的时候,他把手伸到背后,戳了戳陆嘉川的心口,你适可而止,我是来学马术的,还是来陪你度蜜月的?等会我把你开除,换个教练。
陆嘉川在他背后笑。
祝以临道:再有一个多月过年了,年后才能开机,你今年春节是不是和我一起过?
是啊,我现在无家可归,是吃祝以临哥哥软饭的小老公。陆嘉川拿腔捏调地说。
祝以临瞥他一眼:当小老婆也不是不行。
陆嘉川道:不,我就要给哥哥当老公,白天黏着你,晚上伺候你,把你照顾得全身心满意,然后更爱我。我乖不乖啊,哥哥?你是不是比以前更喜欢我一点了?
是。祝以临配合道,世界上怎么会有陆嘉川这么乖的宝贝?撒娇耍赖的本事一个顶俩,知道我不舍得骂他,就天天跟我作,还强迫我夸他乖。
陆嘉川: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在教练指导下独自骑马的赵思潼。
这女孩看着娇气,动作却干脆利落,也不叫苦,祝以临看了她几秒,陆嘉川立刻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哥哥,你再看我要生气了,回头看我。
嗯?祝以临应声回头。
陆嘉川莽得不行,直接按住祝以临的后脑,当着赵思潼和马术教练的面,给了他一个不可抗拒的吻。
赵思潼本来想跟他们打招呼,见状默默地撇开了脸。
祝以临的嘴唇都被陆嘉川咬麻了,心里隐隐感觉到,陆嘉川似乎越来越直白了,虽然表面依旧很乖,有些话说出来像开玩笑,但他的做派一点都不像玩笑
还看吗,哥哥?陆嘉川贴着他耳根,轻声说,再看我要气死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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