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住哪?”莫君豪问金玉。
金玉回忆了下,很快报了个地址,莫君豪选择绿色交通出行,路上看着金玉在公交座位上看着外面的风景,自己坐在位子上思考着。
“莫大哥。”金玉眼看着依赖越近的站台,不禁心慌了。
“怎么了?”
“我要是回不了家……怎么办?”金玉不是傻子,母亲对他的厌恶,他其实很明白。
“那就去孤儿院,你奶奶不也这么说的吗?”
“我……”这个回答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沉重,也太戳心窝子。
莫君豪现在不会告诉他“集中营”的事情,等金玉真的离开了刘家再说也不迟。
“还是说,你不想回去了?直接去孤儿院?即便如此,也需要你母亲‘首肯’才行。”莫君豪的首肯是为了集中营的首肯,当然,手续上来说,孤儿院也得金玉的母亲点头。
而金玉理解为,莫君豪建议他再试一试,别对母亲心灰意冷。
金玉思考片刻,握紧拳头,那就再试一次,要是真的不接受自己,去孤儿院就孤儿院吧……
其实此番送金玉回去,莫君豪已经考量了两个结果,一个是经过这事,金玉看清了母亲不会接纳自己的事实,放弃回家,另个就是抱着期待却依旧一蹶不振。那种盲从的孝顺,就不在莫君豪的考量内。别说金玉从小除了父亲和奶奶关心他,母亲这种赶出家门的行为已经让他不抱希望了。
至少,自己不会送个冤大头过去,自己收金玉的打算,只是为了张家,和金玉本身并没什么关系。要是金玉进了张家,和原先的家庭必须断了,不然因与缘都会连累他,好在最大的因,他的父亲与奶奶已经过世了,母亲的因不过是生恩,育恩,让他还在父亲和奶奶身上,相信金玉也会从善如流的应下的。父亲、奶奶过世后,金玉与母亲再无养育的恩情,在操作上,张家还是给得起代价,替金玉还了生恩的。
下了车,金玉带着莫君豪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这里是城中村,居住了不少人,但更是外来打工者非常喜欢的地方,这里房租便宜,环境虽然不好,但是消费水平也不高,在这里生活,状况好的还能存点钱给孩子上个学,运气好的,还能盘下个笋盘的二手小房子,当然是在郊区。
站在一个小7层的门口,金玉并没有门钥匙,按了门铃,是个小孩子接的:『你好,哪位。』
是个小女孩的声音,莫君豪猜测是金玉的妹妹。
金玉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了,“我回来了……”
『啊,妈妈,怪物回来了!噶……』小女孩隔着话筒惊叫声传来,之后挂了电话,小女孩的声音尖锐刺耳,听的莫君豪都应激反应的捂住了耳朵。
“莫大哥,对不起,你没事吧。”金玉看莫君豪的下意识动作,也非常抱歉。
莫君豪摇摇头,伸手按照刚才金玉的按法又按了一遍,门铃又响起“嘟嘟……”的声音。
这次,是个成年女人接的,只是态度更加恶劣,『你这个怪物,居然还敢回来,滚,别来祸害我的家!』
就在要挂电话之前,莫君豪抢说,“女士,谈谈吧,你儿子对我做了些失礼的事情,作为他的法定监护人,你确定,逃得过法律责任吗?”
莫君豪的话让金玉一惊,自己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情?莫大哥不会也不要自己了吧?不对,人家本来就准备送自己去孤儿院了,难道还想从母亲这里敲诈一笔?
通话还是被挂断了,金玉苦着张脸,如丧考妣的说,“莫大哥,让你失望了,我妈根本就没想管我了。”
“不着急。”莫君豪但笑不语,自己说的可不是普通的话语,虽然箴言不是自己的专长,但是在话语中做个灵言咒,与封印正好相反,让听话之人心中最强力的反应放大,只要一点时间,马上就会在灵言咒影响下而担忧起来,从而顺应自己的意思。
果然不过一刻钟,莫君豪带金玉在旁边买了个果汁喝,回来就见到了站在楼下,焦急寻找他们身影的女人。
“妈……”金玉一眼就认出,憔悴的女人正是他的母亲。
莫君豪带着金玉走过去,拦住要叫人的金玉。按照关系论,金玉叫一声被应了,他就需要偿还这一声的恩情,父母、兄弟姐妹和爱人,这是天道应力,谁也逃避不掉的因果。
“女士,看来你就是这小子的母亲了,你确定要在这里谈吗?”莫君豪似笑非笑的意味深长,女人咬咬牙,带着两人上楼了,走的时候不忘狠狠的瞪了金玉一眼。
金玉委屈的瘪瘪嘴,没哭出来,憋了回去。
莫君豪拍拍他的背,跟着女人上楼。
金玉的家在五楼,进门,就见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卧室门口露了两个小脑袋,都没有来打招呼的意思。莫君豪也不在意,当时自己家的不客气,坐在了沙发上,“什么都不喝,女士,来聊聊,耽误不了你几个时间。”
“说吧,你想怎么解决。”女人闻言在莫君豪对面坐下来,说这死盯着被莫君豪拉在身边坐下的金玉,要是目光能杀人,金玉早就投胎转世。看来金玉的母亲对他恨之入骨了。
“我也不拐弯抹角,你家儿子想必你也很了解了,本也没有什么要求,给你送回来了,自己儿子自己管好。”莫君豪话语中用了灵言咒,意味深长,含义深刻。
女人垂下头闭紧双眼,半晌睁开,空洞的眼中没有聚焦,只有喃喃细语,可惜却是字字诛心,“这个孩子是丈夫捡回来了,不是我的,我的孩子……因为他的到来被克死了,凭什么他要叫我儿子的名字,凭什么他能得到我丈夫和婆婆的宠爱,凭什么……”
“什么!”金玉震惊的张张嘴巴,最终只是无言。
莫君豪也有猜测一二,不过,事情似乎与女士说的不同,据昨晚要唐粿调查的结果显示,金玉确实是这对夫妻的孩子,亲生的,只是这位女士一直觉得,金玉是来路不明的鬼祟,杀了胎中的儿子,以己替之。
“守心,”感觉到金玉的心乱,这样下去,别还没入门就先入了心魔的圈套,说着在金玉的背上重敲一击说,“你是他们的亲生孩子,细节回头给你说。”
金玉的慌乱愣是被莫君豪一敲给敲散了,冷静下来死盯着母亲。
女人继续说,“……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可为什么丢不掉,一直惹麻烦,打跑大师们,不肯被驯服,终于还是把孩儿他爸和婆婆害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凄惨中极其渴望解脱的情绪影响着这个家,莫君豪不想纠缠下去了,力量有点消耗的不值当,干脆直切主题,“那你是想把这孩子丢了吗?”
“丢?”女人冷哼了下,不满的看了眼金玉,冷嘲热讽的说,“不还是自己爬回来了吗?”
莫君豪闻言,努力控制自己,这么伤人的话是怎么从这位母亲嘴里说出来的!而且这居然是她的真心话。
片刻不再耽误,莫君豪问,“那你怎么不把他送孤儿院?”
金玉难以置信的看向莫君豪,这是莫大哥说的话?他也希望自己离开这个家吗?
女人愣住了,像是在思考,终于,像是找到了最佳方案,笑的阴惨惨,“正好,丈夫和婆婆都走了,杀人还得偿命,送孤儿院好,这个好。”
金玉和莫君豪听了这话,心里都是一惊,难道这女人一开始就想杀了金玉吗?
莫君豪不再觉得用灵言咒是多余的,多加了句话,“把个有家的孩子送孤儿院,这种残酷的现实已经够了。”莫君豪说完,摸摸金玉的头,这就告辞了。
不等金玉的疑问,莫君豪起身离去。徒留下不知如何应对的刘金玉,伸出手想要叫住莫君豪,但是人已经把自己送回来了,难道还舔着脸求人家留下自己?
莫君豪片刻不愿意多留,想到了什么,出门前还是从裤子口袋里取了一枚随身带着小石头,是枚雪白的鹅卵石,只是有个奇怪的刻印,金玉看不懂。
莫君豪趁人不注意递了过去,摸摸金玉的头,像是告别的说,“这个能够暂时压制你的力量,不会随时随地的触发你的箴言天赋,记得保密。”
金玉拿着石头看了两眼,一颗圆溜溜的,也不好抓着,太显眼,只好揣到口袋里先放着。
莫君豪被金玉和他的母亲送到门口,道别后准备离开,一侧脸,正好瞥见屋内探出头的两个小脑袋,因为脑袋只漏了眼睛,莫君豪看的不真切,并没有在意。
只是回到家之后,心里还是很是在意这个事情的,吃晚饭的时候冷不丁问了句唐粿,“金玉的两个弟妹,印堂发黑,总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意思?”唐粿不懂就问。
莫君豪咬着筷子,半天不说话,心里乱成一团麻,组织了下语言还是说道,“看面相不是我的专长,张家人都不太会看,只有些基础入门,可是第一节就是脸色,今天看到金玉弟妹的面色,就是印堂发黑的征兆。”
“所以印堂发黑到底是什么意思?”
“运势不好,会有血光之灾。”莫君豪见唐粿如此追根究底,干脆的说了。
“算命骗子都这么说......”唐粿无奈的瞥了莫君豪一眼,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这个说法,不能好好解释?“还想吃猪肝?”
“这个和猪肝有什么关系?”莫君豪闻言一个激灵。
唐粿不语,只是递了个颜色。
莫君豪接收到信号,任劳任怨的解释起来,“是,骗子都这么说,但是按照说法,印堂发黑,的确是血光之灾的征兆,或者说,运气差到会影响命格的糟糕。”
“所以呢?”
“找人盯下吧,过两天不是就去山西了,走了的话,这边就顾不太上了。”
“那倒是。”唐粿应了声,就感觉到莫君豪看自己那炽热的目光,回看过去,无奈的叹口气,得了,要自己找人吧?
“知道了,我找人。”
“费用报给我,我找舅舅报销。”莫君豪信誓旦旦的做起保证。
唐粿也不在乎这两个钱,毕竟是道上兄弟,看顾下还是开得了口的,“目的是?”
“知道情况就好了,真的伤及性命保得一线生机即可。”莫君豪也不想太绝,毕竟是刘金玉的亲生母亲,和亲弟妹。
“行。”
解决了金玉的问题,唐粿多问了句,“你要的东西,就差几块石头没到了,大约明后天就能到,你需要时间雕刻吗?”
“要是要,只是我这边做起来太麻烦,准备找厂家,晚上我加班打个模子,明天你拿去开模就好。”
唐粿听了顿了下吃饭的动作,盯着莫君豪,像是要看出朵花,“你定个300公斤原石,也不论能开出什么,可把老挝那边的商家乐坏了,还不用他们切的,解石都省了。”
“意义不大,便宜就行,我要的不是翡翠,这家我之前了解过,定过几次,石头即便不出水也是好料子,用来做我的消耗类武器正好。”莫君豪不是玩纸符咒的,比一般的封印师花钱,好在张家不缺这点钱,都是用来练手的,没必要用好料子,所以没事了也会去赌石市场碰碰运气,纯当玩。
“还有什么没到?”莫君豪之前给唐粿列了个清单,说是东西齐了就可以出发。
唐粿思考了下,细数一边说,“手电筒、工兵铲、随身医药包、朱砂主要的已经准备好了,剩下就是你那300公斤的原石,其余的都和考古队的装备差不多,陆先生说他那里有够凉,出发时间定了就能到位。”
“那就等东西准备好就给他联系,去山西见。”
“怎么走?”
“这么些东西也不好乘坐公共交通,开车吧。”
“对了,临走前提个要求。”莫君豪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去翻找车钥匙,顺便对唐粿交待,“第一,我们下去了,墓就不能二下;第二,出来的时候,不能保证墓地的完整;第三,行内的规矩就是规矩,我会给他们的人下封印,忘记还是不能说他们自己选择,这件事情,以后谁也不能再探查。”
“要求会不会太高了?”唐粿听着就怕把生意给吓没了。
“高?”莫君豪拿着车钥匙看了眼唐粿,冷哼一声,“那就别找我们,我们不缺这种生意。”
“哎,我知道了。”唐粿看莫君豪一副“老子怕你什么”的样子,无奈的应了下来,“你准备去哪?”
“一点私事,”莫君豪即便是私事也都会不避讳唐粿,但是这次不同,“你别跟了,给我看看捣老祖宗的墓地用的食物够不够,弄不好困住个十天半个月都是小事。”
“是是。”唐粿也没说一定要跟着,两人又不是连体婴儿。
莫君豪出了门,就接到了电话,“舅舅。”
张俊才的声音传来,带着一分的冷冽,『生意准备的怎样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差奇石阵的材料。”
『奇石阵?』张俊才听了莫君豪的打算,惊讶的差点破音。
“奇石阵在这种场景下挺好用的,我在去琅琅大叔家的路上,还需要查点资料。”莫君豪也不含糊,直白说了自己的打算。
『臭小子要过来?』隐约中听见对面的声音,是酒琅的。
莫君豪浅浅一笑,心中了然的调侃道,“舅舅又去找酒琅叔喝酒了?”
『臭小子,我找我的酒友有什么问题?快点来吧。』张俊才说完挂了电话。
对面正在开放厨房准备晚饭的酒琅看向他,一脸气鼓鼓的样子笑问,“都快成包子脸了,多大的人了。”
“再大你也把我当孩子不是?”张俊才哭这张脸,眼巴巴的望着酒琅,眼里的那些心思,藏不住也没想藏住。
酒琅也看得出来,只是就不回应,他也有他的苦衷,长叹口气,将最后道菜放在餐桌上招呼张俊才,“来吃饭了。”
“来了。”张俊才走过去,却不坐到位子上,只是整个人把酒琅抱进怀里,“我真的很想吃......”
“别闹,等会君豪到了,成什么样子。”酒琅一个激灵,拿着手里的擦桌布一巴掌盖在张俊才脸上,丝毫没有犹豫的推开他,“你去拿碗筷还是我去?”
“我去。”张俊才要哭不哭的垂下头,自觉去厨房拿东西。
酒琅伸手摸摸刚才被抱住的地方,心里也是泛着点点苦涩,不等张俊才回来,脸上的状态早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思都得藏严实了,不然那后果不堪设想。
『就你矜持。』一个声音从酒琅的心里泛出音节,倒是酒琅见怪不怪,心里回道,『小黄?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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