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妻归》TXT全集下载_8(2 / 2)

盼妻归 静月流云 4747 字 2023-09-06

那人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嗤之以鼻:“官家的银子岂是那么容易拿的,别把小命搭进去。”

***

堂上几人皆上下打量着那个跛脚乞丐,难以置信他会解毒。

郭通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生怕他身上的臭味飘过来,鄙夷道:“我说你拿上两个馒头吃了就走吧,我等也不为难你了。”

堂下一片安静,那人并不应答。

郭通疑惑道:“还是个哑巴?”

左右摇摇头,“回郭公公,他会说话。”

郭通想此人倒是有些脾气在身上的,一个叫花子也敢在他面前豪横,不悦道:“没人教你礼数吗?”

乞丐的头发乱蓬蓬的像枯草,一双眼睛却清亮,“这榜不作数?”

“原来你会说话呀,”郭通讥笑道:“自然作数,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会医术,你可知话可不能乱说,榜不能乱揭,朝廷命官……”

郭通话还没说完,忽然开始自己扇自己耳光,根本停不下来。他顿时大叫:“这是怎么了,我的手,啊……”

啪啪的耳光,看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江妙云在一旁也惊呆了,只见郭通的手背上被刺了两根银针,这是被刺了穴位,这乞丐好深的功力。

方医官立刻变了脸色,“你是谁?”

乞丐却不答他,只说道:“还信不信?”

“信!信!”郭通还在不断打自己耳光,央求道:“少侠,快给咱家解了穴道吧。”

乞丐拖着残腿上前,只一下,郭通打耳光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郭通心有余悸,翘着兰花指给江妙云看着他的手背。江妙云哭笑不得,他这撒娇求安慰的意味太浓了,便轻声道:“没事了。”

而一旁的方医官盯着乞丐瞧着,脸色越来越不好。

江妙云提议:“不如让他先吃顿饭,沐浴梳洗一番再说。”

“就这么办。”郭通甩甩手帕,咕哝:“这臭味可熏死我了。”

乞丐被人带了下去,方医官立刻对着郭通说:“郭公公,借一步说话。”

郭通正和江妙云说话,便不耐烦道:“有什么事你直说呗。”

方医官犹豫再三,说:“还是请公公借一步说话。”

郭通骂骂咧咧,不情不愿的跟着方医官出了门,在树荫下立定,用帕子抑了抑颈间的汗,“什么事非得顶着大太阳出来。”

方医官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那乞丐看着像孟义。”

“孟义?”郭通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清露殿丽妃。”方医官暗暗提示。

郭通一拍脑袋,震惊的看着他,“不会吧,他还活着?看着也不像啊。”

方医官又说:“那飞针刺穴的本事,我师父当年只传了他一人,这世上绝无第二人会。”

那孟义原也是太医院医官,年轻有才,师承神医孙仲离,是神医最得意的弟子。二十多年前,清露殿丽妃诞下皇子,却在月子中血崩而亡,孟义是她的主治医官,皇上大怒下令处死孟义。时为皇后的赵太后说为小皇子积德极力求情,这才保下孟义一命,一条腿被打残驱逐出宫。

当然这是官方的记载,实际上孟义是宫廷斗争的牺牲品,赵太后当年膝下无子,嫉妒得宠的丽妃,威逼利诱方医官,将她毒死夺了皇子,又让孟义背锅。赵太后面上求情,实则阴狠无比,命令方医官等他出宫就鸩杀他。

方医官虽然多年妒忌孟义比他有才,得师父钟爱,也让他背了锅,却出身同一师门,还存着一些良知最终没有狠下毒手,只是给他喂了失忆药物,将他送出了京畿,任他自生自灭。

这件事就他和郭通两人知晓,他也觉得太后过于残忍,默认了他的做法。

二十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当年的皇子也成了如今的皇上,原以为这一段尘封的往事早已灰飞烟灭,没想到他还会出现。

郭通道:“先别急,等他洗漱出来再辨一辨,就算他真是孟义,也不用着急,他早已失忆了,你当年的药不保险?”

“不会,服下此药终身不可能再恢复记忆。”方医官笃定,这药方是他当年偷偷潜入师父书房偷学来的,神医的方子不会有误。

“既如此,你又何必担心。”郭通说:“说句大不敬的,这天下还是太后的,顾珩只不过小小反抗了一下如今这样惨,他一个乞丐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郭公公,他已梳洗罢。”不远处江妙云招手喊道。

“哎,就来。”

郭通应了一声,与方医官交换了个眼神,便举步往屋里走去。

***

孟义换了身衣裳,刮了似野人的胡须,头发高高束了起来,露出原本清秀的面庞。

郭通与方医官暗暗对视一眼,果然是他。想不到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却没怎么老,好像还是那个开朗有才的少年天才。

年轻时的一幕幕在方医官内心涌动,他感慨万千,紧紧交握着自己的双手,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郭通到底是赵太后身边的人,比他淡定,问:“阁下怎么称呼?”

孟义道:“无名。”

“吴明?口天吴?”

“不,小人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便以无名氏自称。”

方医官仔细观察他的神情,他真不认识他们,应该没有恢复记忆。

郭通笑笑,“人怎会没名没姓?”

孟义没有答。

“那你的医术从何而来?师从何人?”

他又沉默着答不上来。

江妙云想到自己失忆,想不到这人比她还惨,连自己姓氏都不记得,便在郭通身旁悄声说:“他许是得了失忆之症。”

郭通看了眼江妙云,道:“也罢,管他是何来历,能解毒治病就行。”

***

孟义到了顾珩房间,仔细检查过后,便提笔写药方。

江妙云见他一言不发,问:“大人中的可是百日醉?”

“是,其实这毒不难解。”他洋洋洒洒写了几行字,潇洒说:“这是药方。”

江妙云看了一眼,蹙起了眉头,这只是寻常醒酒方,她觉得被耍了。

她把方子递给方医官,他上下扫了一遍,也道:“你在诓我们,这只是醒酒方。”

“好大的胆子!”郭通道:“来啊,将他抓起来。”

方医官暗自腹诽,莫非他失忆将看家本事都忘了,可刚才那飞针刺穴的功力分明还在,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还没说完呢,”孟义左右挣扎着被擒住的双臂,“这解药很寻常,只是药引比较古怪。”

是了,南玥国有千奇百怪的毒,就有千奇百怪的药引子。

方医官道:“先让他把话说完。”

孟义揉了揉被擒的生疼的胳膊,说:“这药引便是中毒之人的情人泪、爱人吻,以泪入药,以吻渡药,二者缺一不可。”

第24章

孟义的话让在场众人一脸问号,尴尬的眼神四散,这是什么不正经的药引,还以为会是什么稀世珍品,诸如天山上的千年雪莲,东海底的鲛人泪。

郭通捏着帕子抑了抑鼻侧,挑眉道:“你把我们当猴耍?”

孟义施施然:“信不信随你们,这便是唯一药方。”

片刻的沉默过后,孔毅说:“那这也好办,找个姑娘家便成。”

不知为何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江妙云,吓的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孟义却道:“随便找个女人是没有用的,必须得是他的真爱才行。”

这下众人都沉默了,顾珩是出了名的爱妻如命,可他的真爱已经死了,这不是无解之题嘛!

孔毅双手捏拳,那个岳楠简直太歹毒了,他肯定知道他夫人已故,料定无解,置他于死地。

孟义见众人表情古怪,便说:“别告诉我他没有真爱?”

张席显得有些沮丧:“可能无法实现,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孟义挑挑眉,不解:“这么一个正常男人心里没个真爱?如果不是女人,男人也成,只要是真爱。”

孔毅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恨不得将他丢出门外,“休得胡言乱语,辱没我家大人名声,我看你就是胡诌想骗钱!”

孟义被他抓着胡乱挣扎,却不忘反驳:“你们自己寻不着他的真爱与我有什么关系,这毒药又不是我制的,有本事你去寻制毒之人的仇。”

孔毅一阵怒火上了头,怒目斥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如何知道这毒的解药的?”

“这个嘛……”孟义顿了顿,“吃过猪肉还非得会杀猪吗?”

“你!信不信我把你另一条腿打断!”孔毅居高临下扬着拳头威胁他。

“孔大哥,算了,你朝他发火也没用,”江妙云出言劝道:“要不先按照这药方煮一碗醒酒汤试试,说不定成。”

“没有药引如同瞎子点灯白费蜡……”孟义抬头见孔毅的拳头就在眼睛上方,没敢再往下说。

方医官在一旁沉默了半晌,看着江妙云说:“这药引,要不就让白姑娘试一试……”

江妙云刚准备拒绝,张席和郭通同时脱口道:“不成!”

张席见众人都看着他为何这样激动,才想着要解释点什么,就听得郭通指着方医官骂骂咧咧:“你个老不死的,白姑娘若是你闺女你肯让她这样做吗?她还没出阁,还要不要名声了!他的命虽重要,姑娘家的名声也同等重要!”

张席觉得这太监总算说了句人话,瞬间瞧着顺眼多了。

方医官不服,小声说:“若是能救他一命,大不了白姑娘就嫁给他,我愿意保这个媒。”

郭通呵呵讥笑了一声,叉着腰说:“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顾珩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能听你摆布?太后赐婚他都敢拒,你能左右得了他?”

方医官不甘示弱,“那你说怎么办?让他等死吗?”

郭通气鼓鼓的撇过头冷哼了一声,“反正不能这么做,我不同意!”

……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江妙云忍无可忍,这些人考虑过她这个当事人的感受吗!

“够了!”她捏着拳喊了一声,“我来想想办法!”

***

桌上静静的放着一碗汤药,已经放凉不再冒热气,可见放着有一会儿功夫了。

江妙云有些为难的看看那碗药,又看看躺在床上还昏迷未醒的顾珩,心头挣扎纠结不已。

药已经试过了,没有孟义所说的药引,果然无用,她都等了半日了他还未醒来。

虽说她从前是他妻子,那些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估计早干了八百回,可现在她失去了那五年的所有记忆,他于她来说就像一个特殊存在的陌生人一般,她虽性子开朗活泼,可要说与陌生男子有亲密举动,她还是过不了心理那一关。

可是也不能见死不救吧,那岳楠消失的无影无踪,官府要在百日内拘捕住他,似乎并不现实,让岳楠交出解药这条路他显然等不及。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压在她的身上,别人不知道她是江妙云,可她自己却装不了糊涂。

况且顾珩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颜值也高,爱慕他想要倒贴的女人一大堆,其实说起来她并不吃亏。

她纠结的在房里来回踱步,最后决定豁出去一试,反正夜深人静无人知晓就是了。

打定了主意,她端起那碗药走到床边坐下,开始酝酿情绪蓄泪。她开始想张席说的话,她之前与顾珩多么夫妻恩爱,可却死的很惨。只是她没有这段记忆,就算故事中的就是自己,她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更不用说哭出来。

她酝酿了很久,一滴眼泪都没逼出来,反而把自己弄得很心烦气躁。

房间里关着门窗有些闷,她打开门来透透气。月色清皎,虫鸣寂寂,庭前一片银辉,柔和的晚风带着不知名的花香味吹来,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随性的在台阶上席地坐下。

她屈膝托腮,仰头凝望夜空,原来是月圆之夜,难怪月色如此柔美,几颗肉眼可见的星子忽闪忽闪,伴着一轮圆月守候这仿佛藏着无数秘密的浩瀚夜空。

如果说一颗星子代表一个秘密,那她的又是哪一个,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魂穿重生了。她不确定自己的前路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中途又离开白紫苏这具身体,会不会再回到自己的身体中,或者又去到不同的空间,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就怕再次失忆,忘记一些最重要的人。

她重生以来遇到的人和事也是有很多美好回忆的,那些与白重楼父女相称,学习医术,共同抗疫的日子。她怕有朝一日命运再次让她忘却。

遗忘是比失去生命更可怕的事情,代表着永远的消失。

她从怀中掏出白重楼临终前给她的那枚玉佩,对着月光细细端详,月光透过玉佩的雕饰射过来,仿佛一道时光的隧道。

未知的未来,就像这夜空一样神秘莫测,无端让人心生恐惧忧愁。

握着玉佩的手慢慢垂下来,对亲人的思念,夜晚的感性与未来不可预估的恐惧,终于让她落了泪,并有些控制不住。

***

江妙云看着滴落了她泪水的药,觉得自己这不算刻意,绝对是情到深处的真情流露,但愿能有用。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