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开始后,林父担心两个孩子单独在家无人看管,于是开车把兄弟俩送去邻市小县城的奶奶家里,让他们住到暑假结束再回来。
老太太心宽又和善,也没问自己怎么就多了个孙子,乐呵呵地迎了兄弟俩进屋,让他们上二楼各自挑个房间安置好行李,然后下来帮忙干活儿。
往年春节林父都会带林北砚母子回来拜年,按理说老太太该和林北砚更亲近些。
可惜林北砚打小就是个不爱说话哄长辈高兴的闷葫芦,反而是第一次来的苏怀安因为长相乖巧又惯会撒娇,没几天就讨了老太太的欢心,重活儿不让干脏活儿也不让干,连做饭都得先问过他喜欢吃什么,生怕这宝贝疙瘩住得不乐意要跑回家去。
当然苏怀安也没那么娇气,老太太不让干的他就不当着她的面干,背地里还是老老实实凑到林北砚身边帮忙。
林北砚倒无所谓争不争宠的,也知道自己的性格确实没苏怀安那么讨人喜欢,不至于为了这个就去嫉妒别人。苏怀安肯过来帮他就让他帮,苏怀安要是不过来,他一个人也能把活儿干完。
院子里种的多是些葱姜蒜苗和有机蔬菜,围栏边上摆着一个比人高的葡萄架,下面还放了张竹藤摇椅。
有时老太太会坐那儿监工,苏怀安就在旁边给她捏捏腿捶捶肩,偶尔当跑腿给林北砚送水递毛巾。有时老太太回屋歇午觉去了,他蹲在地里帮忙被晒得有些头晕,就去藤椅那儿坐着偷个懒。
葡萄架上爬满密密麻麻的藤蔓和绿叶,挡去了午后毒辣的阳光,可惜结出来的葡萄却并不多,只有零星几串挂在上头,长得也怪寒酸的。
苏怀安靠在摇椅里一摇一晃地看着,看久了就心痒痒,爬起来找了几块砖头当垫脚的,偷偷摘下小半串,跑去问林北砚要不要尝尝。
林北砚满手都是泥,没法接,只瞥了他一眼问酸不酸,苏怀安说不知道啊,林北砚让他自个儿先尝,要是酸的就不吃了。
苏怀安乖乖照做,扯下来一颗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说挺甜的,又把葡萄串递过去叫哥哥吃。
林北砚正好也有点儿渴,就着苏怀安的手直接咬下来几颗,刚进嘴里压出汁儿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
甜个屁呢。
简直要酸掉牙了!
“哈哈哈哈哈。”苏怀安边笑边把含在嘴里的酸葡萄呸呸吐掉,吐完了又继续笑,“哥哥好笨啊。”
林北砚冷眼瞪他,强忍酸意全咽了下去,脸都快僵了,转头见这倒霉弟弟还敢笑,一手掐住那两团笑出来的婴儿肥,给他添了几道脏兮兮的泥印子。
苏怀安虽然不娇气,但也臭美得很,唔唔挣扎着逃去水池边洗脸,洗完回来装模作样地蹲在林北砚旁边干活儿,趁林北砚不注意猛地抓了把泥往他脸上抹。
“……哎!”
林北砚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下意识想躲却重心不稳,一手按进了泥地里,索性反手又给苏怀安抹回去,把那张刚洗干净还沾着水珠的白嫩小脸抹成了半黑。
“哥……哥哥你怎么这样!”
苏怀安光凭感觉都知道自己脸上沾了多少泥,这次连洗都懒得去洗了,立马又挥舞着泥爪子扑过去要抹林北砚的脸。林北砚哪还能让他弄呢,几下就抓住那两只手扣在一起,直接把人按倒在地上,跟腌鱼抹盐似的,给苏怀安严严实实地涂了满脸泥。
苏怀安被压得一动不能动,怕眼睛嘴巴里进了泥,全都紧紧闭着不敢张开,任由林北砚在他脸上折腾,也不知该不该感谢林北砚还给他留了个出气儿的鼻孔,没让他就这么直接憋死。
“哎哟!你俩敷面膜呢这是?”
老太太一出来就见兄弟俩脏着脸滚在泥地里,真是好气又好笑,连忙把这两人拉起来赶到水池边去,开着大水管往他俩身上喷。
林北砚还算好,冲几秒就差不多都干净了,苏怀安可比他惨得多,洗完身子还得转过去把干结在脸上的泥块一点点抠掉。老太太笑他洗得忒精细,真当自己是做保养呢,叫哥哥过来拿着水管就先回了屋。
林北砚一手握着管子,另一边手扯着领口把湿透的T恤脱了,露出精壮的上身和线条漂亮的腹肌,但并不夸张,是介乎于少年与成年男人之间的好看。
苏怀安隔着水帘偷摸瞅了一眼,又转回来埋头看看自己,相比之下就跟白斩鸡似的,除了白什么优点都没有,个子也才刚过一米七,越看越丢人,于是腰也不自觉弯得更低,企图遮掩自己这平平无奇的身材。
他是看不见身后,看不见自己被水淋淋的单薄衣料勾勒出的细腰、背沟和小巧圆润的臀,也看不见那微微陷进臀肉间的裤缝,以及顺着这缝儿滑落在细白腿间的水流。
林北砚就站在苏怀安侧后方,垂眼看着这浑身湿透的人儿。
不知是顶上的太阳太晒了,还是最近凉茶喝少了上火,总觉得有一股燥热在身体里乱窜,拼命叫嚣着想要发泄。
发泄什么呢?
林北砚抹了把脸,捏着苏怀安的后颈把他拽起来对准水管冲了几下,冲完关掉水龙头,管子也卷好挂回去,没再管苏怀安,抓起地上那件T恤就上楼回了房。
10.
晚饭时候苏怀安上楼叫哥哥吃饭,林北砚才重新打开门,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说知道了,让他先下去等会儿。
苏怀安点点头,走之前往林北砚房里偷瞄了一眼,看见床脚边堆着几团皱巴巴的纸巾,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一边疑惑一边下了楼。
睡前再去那些纸团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林北砚堵在门口问什么事,苏怀安就低头抿了抿唇,说自己房间的空调坏了,能不能过来跟哥哥一起睡。
林北砚皱眉看着他,大约是不信,跟他回房里拿遥控器试了好几次,又拔了插头打开空调盖弄了会儿,都不行,最后才妥协似的让苏怀安带上枕头被子跟过来。
林北砚房间的空调开得很足,进去时苏怀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没吭声,默默关上门走到那张只有一米二宽的单人床边躺下,盖好被子后又往外挪了挪,只占了小半个位置。
林北砚在书桌边收拾东西,收拾完过来把温度调高了点儿,原本对床吹的风口也往上打了打,绕到另一边躺下来,问苏怀安要不要留灯。
苏怀安面朝外侧躺着,声音很小地说不用了。
林北砚便关了灯,拉过被子睡觉。
结果这觉也睡不好,一晚上热醒了两次。
一次是因为旁边挤着个人,林北砚叹气,掀开自己的被子继续睡。
第二次再醒发现这人还钻他怀里来了,被子也不知被踢到了哪儿去,只知道闷头闷脑地往他身上蹭,像只怕冷的小奶猫一样,柔软又好捏。
可十七八岁的少年哪有什么疼人的心思。
林北砚只觉热得慌,连带着先前压下去的那股子燥也冒上头了,索性扯过自己的被子把苏怀安裹好,然后起身出去,睡在了隔壁那个没有空调的房间。
……或许齐思远说得没错。
他这一年来过得太清心寡欲,是该找个人好好纾解一下了。
第二天苏怀安醒过来时,林北砚已经在楼下吃早饭了,顺便跟老太太说了空调坏掉的事,问她去哪儿找人来修。
“哦,菜市场边就有专门修这个的,等会儿叫个人过来看看就成。”老太太端着包子出来,又给他盛了碗粥,笑眯眯道,“昨晚兄弟俩挤一张床不好睡吧?大半夜的还听见你开门出来,往常也没试过这样的。”
林北砚喝着粥,淡淡地嗯了一声。
正好苏怀安下楼经过听见了这句,起床前那点儿好心情顿时全没了。
他还以为昨晚那么暖和是因为被哥哥抱着睡的。
……做梦呢。
顶多也就看见他踢被子的时候给他重新盖上吧。
“小安起来啦。”老太太又盛了碗粥,笑着招呼他坐下,“早知道该叫你下来跟我睡的,我那床比你俩的都大,两个人睡也不嫌挤。”
“也没有很挤啊。”苏怀安慢吞吞地搅着碗里的粥,“昨晚睡挺好的,哥哥把位置都让给我了,半夜还起来帮我盖被子。”
他本意是说哥哥留出来的位置很多,一点儿也没挤到他,可落在林北砚耳里却以为他是知道了昨晚的事,等老太太出门买菜就立刻把人叫过来,问他昨晚什么时候醒的。
苏怀安一脸茫然:“我昨晚没醒。”
“没醒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房里睡?”
“……什么?”苏怀安本就不好的心情瞬间差到了极点,“哥哥昨晚没跟我睡吗?”
“没。”林北砚皱着眉看他,似乎在分辨他是演的还是真不知道,“两个人睡太挤,半夜起来去你房间睡了。”
苏怀安没了声音,垂着脑袋转身走了。
他其实早就知道空调坏了,故意拖到晚上老太太都睡下了才说,就是想试探一下哥哥的底线,看他肯不肯和自己一起睡。
结果进了房间又得寸进尺,夜里故意踢掉被子往哥哥怀里钻,想看哥哥会不会推开他。
太贪心了。
原来不光没抱过他,连盖被子也是假的。
苏怀安红着眼眶回到房间,关了门,趴到昨晚被林北砚睡过的那张床上。
……好难啊。
想要一个人的喜欢怎么这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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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不哭,麻麻喜欢你(抱
11.
因为高三提前一个月开学,几天后林父便把林北砚接回去了。
苏怀安原本想跟着走,无奈被老太太好说歹说地挽留了一通,最后林父也开口叫他留下,他只能乖乖听话,住到暑假结束再走。
等高一高二参加开学礼的时候,高三已经结束第一次月考了。
林北砚的成绩还不错,排在年级前30之内,还超过了不少重点班的学生。
齐思远就有点儿惨了,野了一个暑假没收心,刚压线考进的年级前100,比高二期末退步了几十名,气得他妈把他手机给没收了,勒令他中午不许回宿舍睡觉,老老实实待在教室里发愤图强。
齐思远那叫一个苦,日日在教室与瞌睡作斗争,想找学霸探讨一下数学题吧,学霸又不在,好不容易盼来了学霸他弟,以为终于能逮着人聊会儿天解解闷,结果学霸他弟也是来找学霸的,开口第一句就问哥哥去哪儿了。
齐思远知道是知道,可心想不好说啊,他们高三这些老油条坏了吧唧的啥都敢干,小学弟还没成年呢,怎么能教坏人家,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问小学弟来找他哥做什么。
苏怀安抱着本练习册说想问哥哥几道题,齐思远就让他拿过来,心道自己虽然没学霸厉害,但好歹也是个高三生,给高一的小学弟解个题还是绰绰有余的。结果埋头算了半天没解出来,翻到前页一看居然是某某年的高考卷,惊得笔都掉了,说你们重点班这么牛的吗,刚入学就开始做高三的题啊。
苏怀安说没有,这是我自己找的题,想提前练练手。
齐思远继续震惊:“你不会打算今年就参加高考吧?”
苏怀安笑了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今年可能太赶了,怕准备不来,等明年吧。”
齐思远说:“那也挺牛逼的。”
不过题是真的不会解,齐思远把练习册合上还给苏怀安,又怕打击了人家的学习积极性,只好含糊其辞说你哥上厕所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事,叫苏怀安先回班里做作业,等林北砚回来他再帮忙转告。
苏怀安点点头说好,出了教室却没下楼,直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齐思远是个快言快语的人,平常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今天却一直欲言又止地转移话题,显然是在撒谎。
他不怪齐思远骗他。
只是好奇。
到底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他的。
他想要得到哥哥的喜欢,就要知道关于哥哥的全部,一丝一毫也不能放过。
……哥哥是他的。
这世上谁骗他都无所谓。
唯独哥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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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不要胡说,马上就让你知道哥哥行不行
12.
午休时间学生们都待在自己的教室里,要么写作业要么趴着睡觉,走廊上空荡荡的没一个人,安静得仿佛能听见胸口砰砰的心跳声。
苏怀安有点紧张。
隐约还夹杂着几分兴奋。
像是即将窥探到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前那种既害怕又压抑不住期待的感觉。
高中部每个楼层的男女洗手间都分隔在走廊两头,上下层位置相反,这层的男洗手间正好离得比较远,苏怀安抱着怀里的练习册慢慢走,走到自动饮水机前又停下回头看了会儿,确定没人跟过来才转进旁边的门口。
洗手间里充斥着一股消毒水味,大概是保洁阿姨刚来打扫过,镜面明亮,地板上也还留着几处未干透的湿印,全被苏怀安小心翼翼避开了,以免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
他知道这儿有人。
就在最里边靠窗那个紧闭着门的隔间里,传出了一些隐秘粘腻的水声,听着像是大热天含着冰棍儿上下舔吮的声响。
……难道哥哥跑来洗手间就为了躲着吃冰?
苏怀安别过脸缓了口气,脑补出林北砚冷着脸坐在马桶上吃冰棍儿的画面,顿时被自己逗得想笑。
这事儿跟他哥的风格太不搭了,倒像是齐思远能干出来的事。
隔间内的吞吐声暂缓,紧接着门被撞了一下。
“再含深点儿……别让我亲自动手。”
低沉的,带着压抑的喘,略微沙哑。
是他从未听见过的,属于林北砚的声音。
苏怀安顿住脚步,捏在练习册边的指尖用力收紧,没敢再往前走。
“唔……唔唔。”
舔吮的声响又渐渐大了起来,时而发出几声被顶到喉咙的闷哼,又轻又软,带着断断续续抽着气的哭腔,分不清是愉悦还是痛苦。
苏怀安站在隔间外听,只觉脸上跟着了火似的,转头瞥见旁边隔间里的马桶没掀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轻手轻脚爬到马桶盖上站着往另一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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