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悯罪人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5(2 / 2)

怜悯罪人 小箐岚 4858 字 2023-09-07

28.

高考那天林父终于上心了一回,特地早起开车送林北砚去考场。

苏怀安原本想跟着,又怕哥哥会因为他分心,所以一直赖在床上装还没起,直到听见父子俩出门了才偷偷给林北砚发短信,说哥哥加油,考试顺利。

林北砚回了他一个字:好。

两天的考试匆忙结束,高考生提前进入了暑假,聚会的聚会旅游的旅游,势要将去年缺掉的一个月补回来。

唯独齐思远不知抽了什么风,见天儿地往学校里窜,还要拉林北砚跟他一起。有时是打篮球有时是在图书馆蹭网打游戏,等中午吃饭人就跑了,下午再顶着一张春情荡漾的脸笑嘻嘻地回来——别说林北砚受不了他,连苏怀安偶然碰见都忍不住掉鸡皮疙瘩,赶紧低头绕道走。

后来问过才知道齐思远是谈恋爱了,跟他们高一的一个女生,每天上赶着陪人吃饭给人送零食,午休时间还免费帮忙辅导功课,除了因为对方是住宿生没法一起回家之外,其他事跟他哥对他做的也差不多了。

……那他们应该也算是在谈恋爱吧?

苏怀安想。

因为哥哥不光对他好,还会跟他接吻做爱。

只有谈恋爱的人才会这样的。

哥哥一定也是。

6月末高考成绩公布,林北砚稳定发挥,按原定目标填报了中科大。

齐思远发挥稍微超常了点儿,勉强擦过去年录取的分数线,于是也填报了跟林北砚一样的学校,第二志愿是省内排第一的名牌大学,就想着要么跟兄弟出省混,要么留在本地追求真爱。

7月中旬各院校开始陆续派发录取通知书,林北砚和齐思远都收到了中科大的录取通知书。不过一个录的是第一志愿专业,另一个被调剂到了冷门专业,全班零零散散二十多人,连个同乡的都没有,把齐思远愁得闷在家里疯狂打了几天游戏,想找林北砚诉苦的时候才知道人跑国外旅游去了。

“就你一个啊?还是跟家里?”齐思远躺在床上给林北砚打视频电话,“哎,我都看见你弟了……怎么还睡呢,不出去玩?”

苏怀安听见声音动了动,大概是嫌吵想躲进枕头里,一翻身就露出大片白皙光滑的后背,上面布满了青紫斑驳的暧昧痕迹,很快又被林北砚拉被子盖上,捂得严严实实,不让镜头那边的人窥探分毫。

“昨晚睡得晚,就让他多睡会儿。”

林北砚走到阳台关上门,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沙哑,像是酒后微醺,又像是情欲餍足的轻叹。

“找我什么事?”他问。

“没,在家闷得慌呗。”齐思远跟林北砚瞎聊了几句,得知这次同行的还有他父亲和后妈,不禁啧啧道,“说什么庆祝你高考考得好……这俩明摆着是找借口度蜜月呢,你居然也肯跟着去?”

“陪人而已。”

林北砚回得敷衍,没说其实是因为苏怀安生日那天许了两个愿望,一是希望哥哥顺利考上理想大学,二是和哥哥去一趟旅行。可能苏怀安真正想说的是两人单独去的旅行,但父亲那天问起时,他还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明年会有机会再去吗?

林北砚不知道。

如果有的话,就再去一次。

如果没有……

那去过了也不算遗憾。

“嗐,以前苏怀安刚来那会儿你多膈应他啊,现在倒是处处宠着了……而且高三过得这么清心寡欲,考完一个月了也没见你约过人。”齐思远半开玩笑地感叹,“要不是知道你俩是亲兄弟,我还当他是你小男朋友呢。”

“瞎说什么。”林北砚淡淡道,“没别的事就先挂吧,手机快没电了。”

“行,”齐思远冲屏幕摆摆手,“等你回来再聊。”

挂断后林北砚在阳台上站了会儿,边吹着风边望着不远处的海滩,略微出神,直到听见苏怀安叫哥哥才转身回房,问他饿不饿,想在房间点餐还是去楼下的餐厅吃。

“不饿。”苏怀安有些恹恹的,耷拉着嘴角,躺在床上冲他伸出手说,“……哥哥抱。”

看起来怪委屈的。

不知是做了噩梦还是单纯想撒娇。

林北砚俯身抱他起来,跟带孩子似的给他套上衣服,抱着去到卫生间才放下来,让他自己洗漱。

等洗漱完叫的早点也到了,苏怀安像是离不开人一样,非要坐在他哥的腿上要哥哥喂。

林北砚笑他说昨晚有这么累吗,他也不说话,扭过头黏乎乎地去蹭林北砚脖子。

林北砚不动,他还故意在人脖子上嘬出一个草莓印,威胁说哥哥再不喂我,我就要把哥哥吃掉,逗得林北砚又想硬又想笑的,搂着苏怀安的腰把三明治塞进他嘴里。

吃到一半听见门铃响了,林北砚把苏怀安放回椅子上,起身去开。

来的人是苏虞。

看样子刚从海滩上回来,手里还捧着半盒菠萝蜜,说买多了吃不完让他俩分分。

林北砚接过说好,苏虞又看了他一会儿,说你脖子是不是被蚊子咬了,我那边有花露水可以拿给你喷一下。

林北砚本想说不用的,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蚊子包,但最后还是跟苏虞去房间拿了瓶花露水回来,对空气喷几下就随手放到了一边,没再碰过。

离开那天酒店派车送他们去机场,人都上车了苏虞才想起那瓶花露水没拿回来,问苏怀安也说不知道,只好让最后下来的林父再回一趟房间去找。

客房里的窗帘大开着,光线充足,两张床一张被褥整齐一张凌乱不堪,林父经过时匆匆扫了一眼,并未多心,看见摆在梳妆台角落的花露水便走过去拿,结果不小心踢翻了桌子底下的垃圾桶,倒出两坨半透明的东西。

……竟是用过的避孕套。

林父心里咯噔一下,再回头看看身后那两张床,顿时像被淋了一盆冷水,手脚都泛起了凉。

第29章

林父忍了一路没发作,等回到家才黑着脸把林北砚单独叫进书房,问他扔在酒店那两个避孕套是怎么回事。

林北砚的表情有一瞬空白,大概是在回想什么时候扔的避孕套,然而林父早已耗尽了耐心,直接将拍下来的照片递到他面前,让他自己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林北砚冷笑,“您不都已经猜到了?”

“你……你是不是,”林父欲言又止,咬咬牙把那三个字咽了回去,瞪着儿子道,“……是不是找了女人去房间里乱搞,还带坏你弟弟,让他跟你一起胡闹?”

林北砚还是冷笑:“这话说出来您信吗?”

林父没了声音。

“我确实是同性恋。”林北砚语气淡淡地补上林父那句说不出口的话,“因为知道苏怀安是您外遇搞出来的私生子,为了报复您这些年抛下我和母亲,所以把自己的亲弟弟给上了。”

林父震怒,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骂他是畜生。

林北砚抹掉嘴角的血,看着父亲脸上濒临崩溃的神色和微微颤抖的手,心里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你们这样多久了。”林父压着怒火问。

“不久。”林北砚没什么表情道,“刚开始而已。”

“赶紧断了。”林父说,“你要喜欢男人我不管,但你弟弟还没成年,你不能为了报复我去祸害他……让他走上歪路。”

林北砚嘲弄地扯了扯嘴角,只是听着,也没为自己辩白当初到底是谁先起的头。

林父有句话说得不错。

同性恋是条歪路,现在不好走,以后也未必好走。

更别提他俩还是亲兄弟的关系,让人知道少不了要骂一句乱伦。

他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也愿意为苏怀安承受这些,甚至想过以后带苏怀安离开这个家,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俩的地方生活。

可苏怀安呢?

苏怀安才刚满十七岁,傻乎乎地把第一次给了他,还要跟他考同一所大学。

这是真的喜欢吗?

还是因为缺爱在他身上寻求慰借,把习惯和依赖当成了对他的喜欢?

林北砚无从分辨。

他只知道自己不希望苏怀安在尚未成熟的年纪就选择了这条路,等到耗费青春吃尽苦头的时候才觉得后悔,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他身边。

这种眼睁睁看着失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太糟糕了。

林北砚此生都不想经历第二遍。

如果结局注定是遗憾,倒不如一直未圆满过。

所以几天后林父说已经联系好国外的学校,让他准备材料找时间去办签证的时候,林北砚也没表示异议,只是如同木偶一样服从安排,在8月末的某天凌晨登上了前往美国的航班。

长达十四小时的飞行足以让他从任何情绪中平复下来,并在落地第一时间接到苏怀安的来电后,依然保持最冷静的态度进行了对话。

苏怀安问他在哪里,林北砚说在美国,苏怀安又问是哪个城市,林北砚回答纽约。

苏怀安问哥哥为什么要走,是学校交换项目还是出国留学,林北砚说出国留学,可能好几年都不会回来了。

“哥哥,哥哥。”苏怀安在电话里哭着叫他,“说好等我去北京找你的,为什么要一个人出国……是不是我们的事被发现了?是爸爸逼你走的对吗?”

他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企图为哥哥找到一个丢下自己的苦衷,然后心安理得地留在原地等哥哥回来。

可林北砚却冷冷地告诉他,不是的,没人逼他走,是他自己想离开。

“我玩腻了,苏怀安。”林北砚说,“到此为止吧。”

电话那头的哭声嘶哑,而他亲手按下了挂断。

始于盛夏的美梦也终于在另一个盛夏的末尾彻底结束了。

第30章

国外的生活枯燥而充实,林北砚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做项目,偶尔社交,不过认识的大多是些酒肉朋友,真正能交心的没几个。

Jonny算其中一个。

他是美国华裔,精通中英文,性格热情开朗,跟林北砚是室友。

林北砚刚来纽约那段时间状态很差,整夜整夜地失眠,胃口也不大好,甚至还去咨询过心理医生能否开药缓解一下。后来能从情绪最低潮走出来,迅速跟上课程节奏,并慢慢适应与国内截然不同的新环境,投入到学习生活中,少不了Jonny的陪伴和帮助。

圣诞节假期Jonny邀请林北砚去他家一起过,当时两人的关系已经非常好了,林北砚没有拒绝,结果去后才知道这家伙是打算帮自己的妹妹搭线,碍于情面勉强应付了一晚上,回校就直接跟Jonny坦白了他是同性恋的事。

Jonny相当震惊,直言平常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林北砚没细说原因,只问他是否介意,如果介意可以申请换宿舍。

Jonny立刻表示不介意,并为那天自作主张的行为向他道歉,还说下次有机会要给他介绍几位gay圈的朋友。

林北砚淡淡地回了句,再说吧,暂时没这方面的想法。

Jonny看他神色有些落寞,估计是在上一段感情里受过伤了,出于尊重没继续追问,只给了对方一个安慰的拥抱,让他什么时候有想法了再告诉他。

临近春节的时候Jonny和林北砚正在准备ICAN创业设计赛的项目,身边有不少中国留学生都请假回家过年了,Jonny问林北砚要不要也回去,他可以熬几天夜帮忙赶进度,林北砚说没事,家里人多,不缺他一个。

比赛前夜两人都熬得很晚,一个负责改稿一个负责改ppt,改到凌晨三四点才结束,Jonny困得直接躺下了,听着浴室传来水声还嘲笑林是个大洁癖,不洗澡就死不肯上床。

林北砚懒得理他。

等洗完出来Jonny居然还没睡,拿着他的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讲电话,讲的还是中文,见他走近才把手机递回来了,说是你弟弟的电话,刚才一直响就帮你接了。

林北砚放到耳边喂了一声,听见那头传来平稳而微弱的呼吸,很久才响起苏怀安熟悉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叫他哥哥。

林北砚走到阳台关上门,在冷风中呼了口白气,问苏怀安什么事。

苏怀安说没有,就是有点儿想哥哥了,想听一下哥哥的声音。

他问林北砚在美国过得怎么样,圣诞节好不好玩,没话找话地聊了几句,又问刚才接电话的是不是哥哥的新男朋友。

林北砚沉默片刻,没回答这个问题。

“……哥哥。”

苏怀安声音低下去,带了几分鼻音,像是捂着被子偷偷哭。

“你真的从来没喜欢过我?”他问,“……连一点点都没有吗?”

林北砚抿紧了唇,左手用力扣在铺满雪的围栏上,冷得整个人发僵。

“没有。”他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将眼角微热的湿意压下去,淡淡道,“以后没事别打我电话了。”

苏怀安吸着鼻子,把哽咽尽数堵回喉咙里,才说好:“哥哥再见。”

挂断前又很轻地笑了笑,说希望哥哥不要后悔。

林北砚微怔,紧接着通话就戛然而止,再也没有回音。

……后悔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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