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张纱骂骂咧咧好一会儿,突然梗喉咙干呕一阵,哑着嗓子说:“我去洗把脸,你帮我把床铺一下吧,我被子还没套,不会套。”
梦琪叹气:“你这自理能力真的堪忧。”
张纱撸了把鼻涕,嘴里不住叨叨:“堪忧就堪忧吧,我又不靠家务赚钱,大不了以后请个保姆。”
她颤巍巍地扶墙进厕所,趴马桶边抠嗓子吐,头顶灯泡突然闪了闪。她抬头,灯光“啪”一声灭了,张纱抹抹嘴角:“梦──”
名字还没喊完,身后木门哐当撞上门框,厕所瞬间成了封闭空间。
黑黢黢没半点声音的屋子,再加上镜子里乱晃的人影,张纱吓得嘴皮子打颤,话都说不利索:“梦,梦琪…梦琪!”
她一脚跨到门口锤门:“梦琪!梦琪开门!别吓我!”她往下摸索门把,毫无章法地乱扯一通,扯得门框咯吱作响,“快开门!”
梦琪跑近厕所:“我打不开啊!你是不是从里头锁上了?”
张纱哆嗦着去摸小铁栓,手指使劲扒拉开,眼刚见光,便软脚虾般瘫地不起。梦琪蹲下问她:“你怎么了你?真喝醉了?门锁没锁都不记得?”
张纱两腿乱蹬,脸埋胳膊里捂泪,嗓子哭哭嚷嚷:“我再也不要喝醉了…都喝出幻觉了…太恐怖了!”
钟冉收回右手,鼻尖喷出长长热气。
何止是别喝醉,建议声带也留家里好好封存。
第100章100初(一)
本以为能睡个好觉,哪知五点多张纱就起来倒腾,也不知想倒腾出什么效果。钟冉掀开床帘一角,看张纱穿了件藏式长裙,各色珠串散在腰间,随裙摆起起落落。
梦琪压低声音,连说带比划:“我觉得你还差副耳环,就那种银制的大耳环。”
张纱往唇角抹匀口红:“算了,好久没穿耳环耳洞都长拢了,不缺这一样…你看看我辫子编得均不均匀?”
梦琪点头:“可以…巴珠歪了。”她把缀满头的松石蜜蜡拨了拨,又仔细审度一番,“可以了可以了,保证刘暨眼前一亮。”
张纱举手机连拍几张,各种手势都摆了个遍,然后翘着腿拖图标修图:“管他亮不亮,反正我就是来拍照的。”
等两人离开,钟冉才倒向床铺想睡回笼觉,奈何睡意消失就难以入眠,她辗转来去把手机开了又关,最后还是起身出门。
往哪儿去也不知道,她漫无目的地在道上踱步,看藏民虔诚地伏地朝拜,过客与他们彼此混杂又泾渭分明,哪怕换身藏服打卡,那轻佻的言行还是能剥开伪装的外衣。
钟冉顺街尾眺望,雪山隐隐环绕着藏式平顶房,一条条五彩经幡在屋外穿行,像热烈的花枝在冷风里盘踞。花枝尽头,漆金白塔环成高低起伏的围墙,钟冉歪头辨认几秒,终于看清她瞎走竟走来了大昭寺。
她默念:“过寺门不入虽然罪过,但诸位神仙肯定能原谅一个不小心跑错的穷鬼。”
钟冉装模作样地合手作揖,扭头就要离开,一个红衣喇嘛挡了她的后路。
他转着经筒给钟冉鞠躬,钟冉不知回礼该学佛教还是道教,手搁半空晃悠半天…嗯,扎德西勒还是西扎勒德来着?
钟冉忘了怎么开口,喇嘛则说了好些掺藏语的中文,中文部分还讲得十分烫舌,钟冉听不懂,像扔去国外的文盲傻愣愣站着听。
喇嘛见怪不怪,手指指她腕部,又叽里咕噜说了堆混血话,钟冉犹豫地捋出蛟骨链:“你说这个?”
喇嘛点头,伸手示意她给自己,钟冉想推拒,喇嘛却没坚持几秒就收回了手,边转经边闭眼念叨,末了睁眼鞠躬:“扎西德勒。”
钟冉有样学样:“扎西德勒。”
喇嘛走后,钟冉举起胳膊,圆润的白色蛟骨在烈日下灼灼生辉,她感觉蛟骨链力量稳固了许多,至少对阳光没那么敏.感了。
本打算折回,她余光瞥见一道躲闪人影,正皱眉寻思,刘暨挪入视野:“嘿!你怎么也来了?”他三两步跑上前,“你进寺庙了吗?”
钟冉摇头:“没呢,不打算进去。”刘暨笑到:“昨天问你的事你还没回答,你是不是四川的?”
钟冉眉间颦蹙:“嗯…你为什么这么问?”
刘暨挠挠眉角:“哦,这样的,你跟我一个高中同学长得很像。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然后学习挺好的高中同学。”
钟冉心头咯噔一声:“…你不会是…某个大组组长吧?”
刘暨两手一拍:“对对!我是中间那个大组的。你平时不和同学玩,我就对你印象不太深,就记得那时大家都说你…”
“说我什么,精神病是吗?”
钟冉冷笑一声,刘暨被盯得心虚,目光摇摆不定:“对不起啊…其实我也没讨厌你,就是大家都这么说,我也跟风…其实回想起来,你人挺不错的…”
见她面露愠色,刘暨连忙补充:“我还纳闷为什么好端端给你按这样一个称呼,毕业后也在同学聚会上问过,我那时才知道原来…”
钟冉不想继续:“嗯嗯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是想道个歉是吧?行,你往回走,抱着你的道歉说给释迦摩尼听吧。”
徐智辰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刘暨,她们都喊你去布达拉宫呢。”
张纱本来pose摆得不亦乐乎,远远见刘暨同别人谈得不亦乐乎,顿时脸黑了半边,梦琪见状放下相机:“刘暨,赶紧来吧!”
刘暨匆匆比了个手势,冲钟冉又晃手机:“要不…晚上请你去酒吧喝酒,敞开了聊,给我个机会道歉行不行?”
钟冉刚要拒绝,忽然心念一动,瞳仁绕眼眶转了大弯:“行啊,我给你个机会补偿。”
听身后俩女人叽叽喳喳,刘暨无奈扶额。本意是单独请钟冉,哪知这俩也跟了过来,他转头问:“不是…钱梦琪,你跟张纱什么情况?”
张纱下颌微扬:“徐智辰说酒吧老板他认得,他带梦琪去玩,总不能就留我一个人在青旅吧。”
钟冉耸肩:“我也听不懂弹唱,多几个人聊天也行。”
张纱眼珠子朝顶翻,小声讥讽:“听不懂还去酒吧,目的不纯。”梦琪胳膊肘怼她:“你好意思说,你还不是目的不纯。”
张纱抠抠指甲:“我从不掩饰的,我可没她装。”
钟冉竖起食指冲她眨眼:“这回真被你说对了,我确实目的不纯。”
张纱猝不及防,一时没控制好表情,两撇长眉几乎拧成麻绳:“梦琪,她那是向我宣战呢!”梦琪也急眼了:“…不会吧,他们才认识多久啊?”
几人各怀心事,钟冉落座刘暨对面,张纱便坐他身边,梦琪自觉地往里挤挤,张纱顺势贴上刘暨胳膊,眼神若有若无地飞过钟冉。钟冉揩揩鼻尖,不禁暗自发笑,还好服务生端来了酒水单,她才勉强遮住笑意。
刘暨问她:“说好的请你喝,你想喝什么?这边特调鸡尾酒味道不错,酒精浓度15左右,比较适中。”
钟冉还没发话,张纱指头压着菜单:“那我要一杯可可小姐。”
刘暨用眼神继续问钟冉,钟冉凑近他,低声说了几句,刘暨挑眉:“啊?那怎么行,请人得请最贵的才对。”
钟冉只手撑脸,昏黄的灯光照得眼波雾蒙蒙:“没关系,就照我说的。”
酒吧高台坐着年轻弹手,尤克里里斜躺在他臂弯,他的指尖往弦尾来回拨弄,随调唱出民谣。台上唱得动情,台下则忙于推杯换盏,几个小年轻围酒桌玩卡牌,笑骂几乎盖过歌声。
众人无趣冷场,钟冉从心不在焉中回神:“要不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输的罚酒或回答问题。”
徐智辰来了兴趣:“行啊,我找老板要副扑克摸数,摸到大王的就输,由上家提问罚酒。”
花花绿绿的扑克摞成一堆,五人依次起牌,钟冉“哎呀”一声:“我起到大王了。”上家的刘暨忙问她:“喝酒还是真心话?”
钟冉目光偏向旁处,举起自己的酒杯,还特意晃动几圈:“喝酒!”
她喝一大口,徐智辰带头叫好,刘暨低笑一声,对此心照不宣,想同钟冉对个眼神,钟冉压根没注意这桌,眼神也不知飘去了哪儿。
如此又玩几轮,张纱总抻脖子去瞅刘暨的牌:“你怎么老抽不到大王啊?”刘暨嘴角微撇:“抽到了我也不会玩真心话,来酒吧不就得喝酒吗?”
张纱知道自己问话的念头扑空,抽牌抽得兴致厌厌,倒是钟冉一口口喝在兴头。
钟冉第五次抽到大王,刚要端杯,刘暨拦住她:“那个,这次要不问个问题嘛?”钟冉放下酒杯:“你有什么问题?”
刘暨抿抿嘴唇:“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裴元…”
“不玩了不玩了!”张纱话听半句,以为他想问情感状况,赶紧推乱牌桌,“不玩了,一点都不好玩!”梦琪见状附和:“算了算了我也不玩了。”
刘暨顿时窝火,话遛嘴边却被陡然响起的金属乐打断。徐智辰大声说:“每晚八点,吧里会打碟蹦迪,光弹唱特别没趣。走走走,我们也扭几圈去!”
梦琪有点为难:“我觉得好吵啊,我不太喜欢这种音乐。”徐智辰拉起她:“走嘛,出来玩就好好玩啦,别这么拘束…”
梦琪被他拖进人群,张纱凑近刘暨耳边:“你去不去?”刘暨弯弯眉眼:“去啊,当然去。”他面向钟冉,“你呢?”
钟冉摆了摆手:“算了我就不去了。”刘暨起身来抓手腕:“我们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呆着,你就…”
话还没完,一只手将刘暨大力按下,刘暨跌回凳子,顺胳膊往上看:“你谁啊你?”
那只手松开刘暨肩膀,转身从阴影走出,钟冉嘴角翘起,目光斜睨他。卫舜穿了件灰色大衣,袖口表带擦得锃亮,骨节分明的手捏紧杯脚,自顾落坐钟冉身旁。
钟冉视若无睹,伸手去端杯子,被卫舜用酒杯挡下:“想去跳舞?”
刘暨嘴唇微张:“你们认识啊?”
钟冉连连点头:“不认识不认识。”她脖子往刘暨探去,“他好像是个跟踪狂…”
卫舜脸恼成了蟹壳青,一记爆栗敲她脑瓜:“跟谁玩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呢?三日不见当三年啊?”
钟冉摸摸头顶,刘暨率先开口:“我管你是谁,人家不愿意跟你跳舞看不出来吗?”卫舜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不和我去,难道和你去啊?我估计…你连她的号码都没吧?”
他背靠沙发,目光上下打量刘暨,眼皮下垂时,微挑的眼尾如嘴角勾得似笑非笑,刘暨隐隐恼火:“你们真认识?”
卫舜嗤笑:“对啊,她手机里还存着我的号呢,你不信让她给你看…”边说他边拿钟冉手机,钟冉心一哆嗦赶紧抢来:“有有有,确实有。”
刘暨神色微变,卫舜则挑眉,眼皮眯成长缝:“你又干坏事儿了?”
钟冉忙把手机塞兜里:“没有没有…”卫舜目光游走,忽然将她搂腰带起:“不看也可以,除非…”他附在耳边,呼吸捂热耳垂,“陪我跳舞。”
作者有话要说:预祝大家元旦快乐,阳历2019即将过去,我掐章还是挺准的,破百章和元旦给大家发个糖吧。
第101章101初(二)
镭射灯炫亮刺眼,钟冉头靠卫舜肩上,眯眼听他询问:“你啥时候知道我跟着你的?”
钟冉踮脚:“因为你太笨了,我只是和别人走一起,你就迫不及待露了马脚。你以为穿新衣戴墨镜,我就不认识你了?”
卫舜贴耳边低语:“还真别说,墨镜是不是挺帅的?”钟冉轻笑:“再加个帽子叼个雪茄,你就能演许文强了。”
卫舜微一叹气:“怕你怀疑,我特地往后延一天跟来,早上才下的飞机,现在还高反头疼。”他胳膊一紧,彼此亲密贴合,“结果看你玩这出,我脑仁更疼了。”
钟冉搂住他脖子:“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沉不住气出来跳脚。”
卫舜头往远挪挪,屈指弹她额头:“你倒厉害,抽烟纹身喝酒泡吧,迟来的叛逆期是吧?信不信我揍你?”
钟冉埋头偷笑:“我就是试试,想把人活着能干的都干一遍。”卫舜略显诧异:“你这理论有点儿歪啊,年纪轻轻谈啥生啊死的,胡说八道。”
钟冉往他脸颊亲了亲:“我不喜欢酒吧,我们出去…”
张纱懒懒窝在软凳里,视线时不时扫过人群。徐智辰把梦琪牵回座位,对张纱指指门口:“我刚好像看那姑娘跟一个男人走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张纱没好气地说:“我早说了,那就是个放…”碍于刘暨在旁,她憋小音量,只口型变几变,“放荡的货色…”
刘暨倒没多在意:“酒还没喝完呢,我们再玩两盘炸金花。”
钟冉沿地砖走砖线,不稳的步子时不时踏出线外,卫舜牵住她:“这么好玩吗?”
钟冉笑得有点傻气:“不好玩,但就是喜欢玩。”她拦在卫舜跟前,“我不想走路了,你把我抱回去。”说完她张开双臂,卫舜脑袋一歪:“衣服穿厚了,抱不起来。”
钟冉摇头:“我不管,不抱就不走。”
卫舜食指戳她脑门:“行啊你,耍赖还耍得挺得意,我看你就是捏准了我的七寸才这么嚣张。”
钟冉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喝醉了嘛…”卫舜抬手打断:“你把我当二傻啊?我一看就知道你那杯子里是雪碧,雪碧要能把人灌醉,小学生都得上街撒酒疯。”
钟冉咧开八颗白牙:“不是有句话,酒壮怂人胆嘛!酒就是个借口,我其实是想撒个娇。”
卫舜怔了半秒,忽然偏头直笑,钟冉两手一摊:“那你到底抱不抱嘛?”
“我是服了你了。”他弯腰将她托起,手牢牢卡在臀后,“你就是那被雪碧灌醉的小学生,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钟冉掰正他的脸,狠狠亲了把脸蛋,卫舜瓮声瓮气地说:“你挡我道儿了,我看不见路,摔了你又得找我的茬儿。”
钟冉乖乖伏他肩上:“你还是追来了。”这句话没头没尾,卫舜等她下文。她指尖张出小缝:“我说过,我的勇气就那么一丢丢,你要是追来,我就什么都不剩了。”
钟冉手指顺势合拢,卫舜将她圈紧:“其实手机装定位挺不道德的,但我怕你真走,我连那一点点勇气都没…”他压低音量,“被你吓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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