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2)

天地白驹 非天夜翔 2175 字 2023-09-07

然而杜景的反应,最终指向周洛阳最不愿意接受的那个结果他没有反应,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照片。

谁给你的照片?杜景说,离开前,我确认我已销毁了所有的档案。

素普,周洛阳说,他也许复原了资料,也许用了别的办法,但那不重要了。

杜景把枪放在一旁,拿起那照片打量。

周洛阳走到窗前,外头传来王舜昌的又一次喊话,在催促杜景快点出来。

再给你们一小时

这件事千头万绪,但周洛阳仍勉强理清了线索,一定有人通知了昌意,这个人也许就是素普,这就解释得通了。

然而眼前的事对周洛阳反而不那么重要,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杜景离开的那天。

那是在大二结束,大三开学之后,度过了整个春天,暑假,杜景在周洛阳家里住了一个多月,余下的时间,决定回西班牙一趟。

大半个月里,周洛阳每天保持着与他视频的习惯,知道杜景正在家中。

那个时候,他依稀已经感觉到对杜景产生了奇怪的情感,尤其在春天那次喝醉后。他不愿意多想,那烦躁感却如影随形,每天伴随着他,令他无法宣泄。

我是不是喜欢上杜景了?

那天他带杜景去看医生方洲的小舅。权当在主治医师之外,让对方判断一下杜景未来的病情。

阳光从办公室的落地窗外照进来,杜景显得干净与明朗,就像夏日里晾在池塘边上的一件短袖白衬衣。

周洛阳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直到谈完以后,去缴费时,才顺便与方协文聊了几句。

他最近病情稳定了不少,周洛阳把缴费单给他,问,没什么事吧?

方协文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说:让他自己消化吧。

周洛阳本想把单子放下就走,没想到却从方协文处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当即留在了办公室里,问:您觉得他哪里有状况吗?

方协文说: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大部分内容都有关你。

周洛阳有点无奈,说:我以为他会说点别的。

方协文说:看得出,他对你的以往很好奇。

周洛阳还在念书时,就是同学们长辈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没人管,学习成绩还那么好,人也善良温和。

方协文当然知道,便以自己所知的周洛阳,朝杜景说了些往事。

如果是普通人,方协文说,这样的对话也许没有问题,但不要忘了,你的好朋友他,逻辑和大部分人不一样。

周洛阳没有说话,皱了下眉头。

方协文:他对你的过去好奇,理应先来问你,而不是辗转从别人那里打听。

对。周洛阳认为这确实不像杜景的性格。

方协文说:我认为,他也许意识到了一些事。

意识到了什么事?周洛阳不太明白方协文的话。

方协文摊了下手,意思是他也说不清楚,又道: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经常在一起。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以周洛阳对杜景的了解,这个回答应该像他一样,对,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方协文说:他的回答是我们确实走得太近,我知道这样对双方都不好。

周洛阳:

他说,他对你依赖性太强,就像药物成瘾一样,他很痛苦,但没有办法,他觉得你们现在的关系不太不太健康?可以这么说吧,不是他想要的。

你不该告诉我这个的,周洛阳喃喃道,方叔叔。

方协文自知失言,他一时关注力都在杜景身上,周洛阳又是他的后辈,向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忘了周洛阳也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欲。

我很难过,我也有承受限度的。周洛阳有点不知所措,原来杜景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吗?这句话仿佛毫不留情,全盘推翻了他为杜景做的全部。

不,方协文马上改口道,洛阳,你是个好孩子,你要知道,杜景大部分时候开口,说出来的话,不折射他的内心,或者说不完全折射。正如一个人口渴时,他不会说我想进食,而是你记得我们去过一个游泳池么,因为泳池里有大量的水,能在心理程度上抚慰他渴的生理冲动,这才是情感障碍的一个表现形式。我们可以试着,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它,我认为他的意思是

周洛阳示意方协文先不要再说。

方协文叹了口气,只得道:但不管从哪个角度,都不太乐观,所以你要继续抱有耐心。

我要自我消化一下,叔叔,等我想通以后我再来找您。周洛阳突然有种疲惫感,他总算明白了,自己哪怕做再多的努力,杜景的病情一直也没有改善。

他离开办公室时,忽然看见方洲与杜景并肩坐在沙发上。

方洲还是一贯以来的谈笑风生,杜景却沉默着,也不看他。

周洛阳只得强打起精神,勉强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我小舅送点东西。方洲说。

周洛阳在很早时便朝方洲说过我的一个朋友,他知道方洲一定早就猜到了。

刚好有点不舒服,周洛阳说,过来找他聊聊,回头来家里吃饭?

方洲又换了个男朋友,打算介绍给周洛阳认识,听到这话时又问:没事吧?你也不舒服了吗?要么我给你介绍个相亲去吧?我老婆有个姐姐

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周洛阳不客气地说,我管过你交了几个男朋友吗?

方洲早就习惯了与周洛阳的这种对话,心情不好时,方洲也经常朝周洛阳发火,让他别管自己,周洛阳则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拖着他出门喝酒。

方洲一挨骂,反而有种熟悉的亲切感,笑了起来。

那回头再说。方洲笑吟吟地看着他,说,你快滚吧。

周洛阳拉着杜景,走了。

我告诉他了。杜景说。

什么?周洛阳在车上回过神来。

杜景:我有病的事,方协文是他的小舅?

周洛阳说:是的。

于是杜景也知道了。

我的病好不了,杜景开着车说,以后别再为我操心了,不值得。

周洛阳一筹莫展,伴随着这股挫败与无力的情绪,更多的是茫然,他发现自己仿佛不认识杜景了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一直想让杜景慢慢地好起来,但终于有一天发现,这不是他想要的。

是不是一直没有好转?周洛阳终于问出了口。

对,杜景答道,比以前更严重了,我自己心里清楚。

当天傍晚,两人在餐桌前坐着,周洛阳明显地被自己的情绪影响,可在杜景面前,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洛阳?杜景忽然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