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gu903();白陌阡问:那还没有回来么?

黎绍转头看了眼院子内盛放的灼灼桃花,眼底漾起一抹笑容,轻声道:他啊,应该是回来了罢。

白陌阡眼眸闪了闪,他轻抿薄唇,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在府上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除去骷髅,他再也没见到其他人来府上,何来回来一说?

黎绍总是一个人,清晨一个人出门去,黄昏时分一个人提着一袋银子回来。刚开始他还老缠着黎绍问他怎么赚到这么多银子的,到后来,他看到夕阳中黎绍单薄的影子落在青石板上,说不出的寂寥,便再也不兴冲冲地缠着他了。

白陌阡性喜热闹,当下他拍了拍黎绍的肩膀,嗳,不用难过,以后我便陪着你,直到你爱人回来为止。

黎绍抬眸与他对视了一会,弯眉一笑,自己都混的这么不像人样,怎么说话的语气还和以前一模一样呢。

白陌阡将温茶喝完,他将茶杯拿在手里把玩,结果一个没拿稳,啪嗒一声摔碎在地上,那声儿脆生生的。

咳......白陌阡挠了挠头,他抬眸对上黎绍的眼眸,抢先话头,一脸严肃道:我能跟你说件事情么?

黎绍挑了挑眉。

我觉着梅妃寝宫里的那枚铜镜里的邪祟不是一般的厉鬼,她的怨气太重了,我想继续往下查。

第6章老宅

黎绍微微蹙眉,他将茶杯搁在桌上,淡淡道:朝廷有天衍司,你瞎凑什么热闹,昨晚还玩的不尽兴么?

语气很平淡,但是话语里不允许的意味却很浓。

白陌阡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说教过,下凡来一趟,老被黎绍说叨,他瘪了瘪嘴,赌气一般冷哼一声,铜镜为驱邪的法器,怎会有邪祟不知死活地将铜镜作为真身藏隐之处?更何况那枚铜镜的镜被材质是银,这对邪祟来说简直等同于扒皮抽筋。这件事情不简单,不能全交给天衍司,那个商烨也有问题。

黎绍略一点头,神色懒懒的,唇边的笑很淡。

白陌阡见自己还是不能说服他,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想起了他平时说服嫦娥惯用的伎俩。

当下,他变回一只白兔子,一个纵身跳到了黎绍怀里,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搭在黎绍胸膛,他扬起脑袋,眨巴着大眼睛,两只耳朵蹭着黎绍的脸庞,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你就答应我呗,我保证不干坏事,也保证自己会保护好自己。

黎绍垂眸看着怀里的白兔子。一双眸子静静的,仿佛八月秋潭,不带一丝波澜。

良久,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白兔子毛茸茸的脑袋,好了好了,我答应了,你快下去,粘我一身兔毛。

白陌阡听罢,一骨碌从黎绍怀里滚下地,重新变回了人样,冲黎绍咧嘴一笑。

那铜镜雕琢得异常精巧。以银为材质,镜面打造得极薄,质地轻切坚,镜面光滑,反影如生,银纹雕花,绿矾作叶,执在手中晶莹耀目。

这会,那枚铜镜正被白陌阡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他推了推靠在软垫上闭眸休憩的黎绍道:看来咱们去郴州是对的,你瞧,那邪祟自出了长安城就可乖了。

黎绍掀开眼皮扫了白陌阡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嗯,真棒,拿一边玩去。

两日前,黎绍被白陌阡生拉硬拽,去天衍司要来了那枚铜镜。

一翻铜镜背面,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郴州。这两个字外围的银已经被氧化变黑,而这两个字的切面却还是白灿灿的,说明刻下的时间并不久,字迹笔画歪扭,显然不是刀刻,倒像是指甲划出来的。

这个细节白陌阡抓邪灵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当时黎绍从他手里拿走了铜镜,不许他再管这件事。

白陌阡原本打算将铜镜中的邪祟揪出来,让它说说有甚苦衷,怎料不论他如何问,那邪祟就是一言不发,被白陌阡的灵力逼急了便惨叫,白陌阡无奈,只能计划先前往郴州。

马车颠簸了一下,白陌阡一个没坐稳磕到了脑袋,他哎呦一声,抱着脑袋喊疼。

黎绍睁眼朝这边看来,无奈地勾了勾唇,伸手撩了撩宽大的袖袍,拍拍自己的腿道:躺过来,我给你揉揉。本来脑袋就不灵光,这一磕,可别磕傻了。

白陌阡瞪了黎绍一眼,瘪嘴,他将铜镜放回锦袋里,仔细拉好花绳,扭过身子不去理会黎绍。

两人在滨州修整了一日,第二日上路时,黎绍换了一辆红柚木马车,两匹毛色朱红油亮的马并驾齐驱,车厢壁上装了软毡,车里空间也大了不少,四角镶嵌着皎洁的珠子,软垫多加了一层。

白陌阡舒服地车里滚了一圈,爬起来蹭到黎绍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好有钱啊。

黎绍正在喝茶,被白陌阡这么一拍,半盏茶漾出来不少,洒在了衣袖上。

白陌阡忙从怀里掏出丝帕,正欲给他擦拭,一低头,只见那漾出的茶水一沾衣袖,原本绣在衣服上的桃花眨眼间便鲜活了起来,一片一片掉落,就像是三月细雨摘落花瓣似的。

你这衣裳怎么还飘花瓣呢。白陌阡看得一愣一愣,他揉了揉眼睛,抬眸看向黎绍。

黎绍将茶杯搁下,抬手在他眉心点了点,别闹腾了,好好休息一会。

白陌阡瘪瘪嘴,黎绍总是这样。遇到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他总是会轻描淡写地换话题。白陌阡这会还跟他的衣裳杠上了,抓着黎绍的衣袖不依不饶地追问。

正闹腾间,搁在一旁的锦袋突然发出沉闷的呜咽声。白陌阡一惊,慌忙解开锦袋,将铜镜拿出来,翻到镜面一瞧,只见那邪祟跪趴着,双目流出鲜血来,她双手抱住脑袋,长长的指甲嵌进头皮里,似乎是在哭。

白陌阡抬手,忙将贴在镜面上的符篆撕去,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捏了道符咒,默念一声,抬手伸进了铜镜中。

他想将那邪祟捉出来问灵,怎奈那邪祟却闪身躲开他的手,不愿出来。

于是一只手和一只厉鬼在铜镜中展开了追逐,坐在一旁的黎绍实在看不下去,他啧了一声,撩开车帘,拍了拍白陌阡的肩膀,示意他朝外看。

白陌阡转头,马车外一座城楼近在眼前,箭楼上刻着三个鎏金大字郴州城。

原来是到郴州了。

白陌阡将手退出来,贴了道安神符在铜镜上,垂眸看着镜中的邪祟微微皱了皱眉。

郴州城借北边大匡山铜铁矿之富有,取材之不虞匮乏,城中家家户户发展磨镜一业。自开国伊始至今,三百多年,世世代代相传,郴州城便成就了绝世的磨镜工业。

守城侍卫查勘了关碟放两人进城,马车辚辚驶过灞桥,车夫一拉缰绳,放慢了速度。

白陌阡掀开帘子朝外望。

郴州城不大,倒像是一座村庄发展成的城镇。六街六坊,构成了这座城的全部。三条南北街道,三条东西向街道纵横交叉,六座大坊由中心向四周填,就像是种田,一畦畦很规整。两马并驾的街衢平坦宽阔,路两旁的街旁鳞次栉比,几乎每家每户都卖镜,一眼望去,各种精美的铜镜乱花了人眼。

然而,白陌阡却注意到,郴州城每户人家的门上都悬挂着一枚打碎的铜镜,那些铜镜的样式都和自己锦袋内的那枚铜镜一模一样。

白陌阡放下车帘坐回马车,他垂眸盯着手里的铜镜,皱眉思忖。

马车拐了个弯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了下来,车夫翻身下来,抽出脚凳搁在一旁,又往上垫了三层软毡,这才直起身将车门推开来。

黎绍踩着脚凳下了马车,整了整衣袖,朝里头唤道:下来,还杵在里头干甚?今晚要睡马车么?

白陌阡回过神,答应了一声,他将铜镜放回锦袋,一个纵身跳下马车。

车夫拉着马车离开,黎绍和白陌阡走进客栈。还没走到柜台前,那店小二便笑着跑上前,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朝黎绍做了个请的动作,先生随小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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