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2 / 2)

父子俩想逃,却又内心惴惴的不敢逃,他们就像是被魇住了。相传青蛙夜间被手电的光亮照射住时,就会动弹不得,他们此刻就像是被光亮照住的青蛙。

小女儿白语康复之后,行举如往常一样,看到父亲和自家哥哥也态度十分亲昵,甚至还想将新生的弟弟介绍给他们。但白父同白叶避少女如避蛇蝎,别说视线相触,哪怕是待在同一间屋里都心惊肉跳。

两人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下那么一个怪物女孩在自家屋里有说有笑。白父白兄在崩溃边缘去找了白母,他们商议着要将小女儿请出去。也不是要请往其他地方,只是让白语搬出屋子,去住到灶房旁清理出来的杂物间罢了。

白母不同意。

白父脑中的弦崩了,他动手打了白母。

夫妻俩结婚那么多年,从未有曾大吵过,更遑论动手,但这次白父动了手。长期以来压抑的恐惧害怕得到了释放,白父一开始的表情还是有所迟疑的,但到了后来就露出了残忍的快意。白母被打掉了两颗牙,头脸都是血,瘫在地上半天不能动,白父用脚尖踢了踢她:别装死。我有用多大力气动你吗?起来!真是条狗,不打你就不知道家里做主的人谁。

第二天,在白父白兄的监视下,白母将小女儿送到杂物间:小语,以后你就住这里。

白语出声叫住她:妈妈。

白母僵硬地转头。

但白语并没有像白母想的那样问为什么,反而是轻声问她:妈妈,你的脸怎么啦?

白母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妈妈不小心摔的。

白父白兄目光闪烁着:小语,你听你妈妈的话,乖乖待在这里。

白语扬起美丽的脸,她还没说话,一道男孩儿的声音自她背后刺耳响起:这什么破地方!是人住的吗!狗窝都不如,你们怎么不自己住?!

一张小脸从少女披肩的长发里探了出来,像是来自地狱,嘴里吐出刻薄的怨言。

少女却温柔地笑了笑,说:住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呀,妈妈一定是有特别的考虑吧。

白父赶忙道:正是你妈妈去求了算命先生,说是这样安排对大家都好。我和你哥哥也都舍不得你住这个地方,但你妈这人

少女肩头的那张小脸,像是毒蛇盯着青蛙一样盯着白父白兄,白父被看得险些忘了该说的话,扯上白母白兄往外走,口中嚷着:家里有事要处理,你就听你妈妈的话先待在这里。

几乎是落荒而逃。

从此之后,白家名义上已死的小女儿便住在了家中院子里的杂物间之中。

一开始只是让她住在里头,并未阻止她出门,但后来有一日,木屋的门被人从外锁上了,是不许她出门的意思,再后来整个木屋外头被围上了一层黑布,少女与她畸形的伴生弟弟活在暗不见天日的木屋里,只有她母亲有空会开门给她送上生活物资。

弟弟趴在白语肩头,打量着送饭离去的白母,突然若有所思地冒出一句:你妈妈看起来快死了,离死不远。

少女白语吓了一跳:小羽,你不要胡说。

她这个弟弟没有名字,少女一直弟弟弟弟地叫着,有一日她弟弟突然问她,为什么家里其他人都叫她小语,她有名字,为什么他没有?

面对这个问题,她答不上来,弟弟便说,那我也要叫小语。

少女闻言,细声解释:那样就重名了呀,不可以重名的。

肉瘤长成的畸物弟弟半晌没说话,他将脸贴在少女的脖颈处:你比我先生出来,就有了名字,如果我比你早生,那就是我有名字了。

少女怔了怔:你很喜欢小语这个名字吗?那你也叫小语吧,但我们如果名字完全一样,就不好区分了,这样,我是话语的语,你是羽毛的羽,你也是小羽,好不好?

弟弟不吭声,少女没听到弟弟拒绝,就觉得弟弟是喜欢的,所以一直称呼小羽叫到了现在。

畸态的弟弟用冰凉细幼的小手,摸了摸少女的耳垂,他声音很甜,语调却是凉凉的:如果妈妈死了,你要怎么办呢?

少女用针线缝着出一件小衣。衣服小小的,样式又怪异,不是给她自己,也不是给其他人,除了她弟弟,也没人可以穿这样的衣服了。她说:妈妈也是你的妈妈啊,你应该说我们妈妈。妈妈不会死的好啦,给你的衣服做好了。你看好看吗?

弟弟小羽忍不住道:姐姐你真是个大笨蛋!

少女吓了一跳,诚惶诚恐的:你生气了?小羽,不喜欢吗?

弟弟气得用力用小手去捏姐姐的耳垂:笨死了笨死了!我是要你给我们的未来做打算啊!你难道想我们永远都住在这个小破屋子里吗?

少女露出为难的表情:我们本来就该待在屋子里的啊,不能出去的。

弟弟目露凶光:谁说的!

少女委委屈屈:爸爸说的哥哥也这么说。

弟弟大叫:我不要在这里!我不想在这里!我要出去!

少女吓了一跳,捂住耳朵,两人一番闹腾,女孩儿拗不过弟弟却也下定不了决心松口,于是弟弟眼珠一转,突然放软了声音,哼哼唧唧地哀求:姐姐,姐姐,我想出去。你以前没被关在这里的时候,都出去过的,只有我一直被关在这里,什么都见不到,姐姐我好可怜,你还对我那么坏,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好啦好啦。少女松口,可是我想带你出去也走不了的呀,门锁着。

弟弟哼了一声:就知道你没用,开门还是得靠我。要是没有我,你真的是要笨死了。你蹲到门那边去,那个铁丝钩子给我。

少女惊了一跳:我们,我们要不还是别出去了

弟弟立刻用力掐住少女的耳垂:不行!听我的!今天我们就是要出去!

最后在弟弟的指示下,白语披着薄毯,遮头盖脸地出了门。她从小到大不曾做过什么违心事,背着父母出来,对她来说,当真是顶了天的大坏事。胸腔里一颗心跳得飞快,耳朵里好像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了,白语手心都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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